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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奇慢無比,彷彿十五歲永遠不會來臨。到了十五歲,好像是一個分水嶺一般,時間倏忽就加快了步伐,經常是我什麼也沒幹,一抬頭,咦,竟是天黑了。
懷了孩子以後,這種感覺尤其強烈,我的肚子不過又大了一圈,時間便到了將近年關。
這期間百官如常,有人升有人貶,一朝翻雲覆雨一朝身陷囹圄。只有一人,卻是隻升不貶,不過五個月時間,官拜從一品,直逼大學士。這人便是江鎖衣,我無從知曉他是如何從四品拼殺上來,但聽順遂說,朝堂上有不少官員已漸漸對他改觀,他也確實幹了幾件了不得的大事,有時寥寥數語提出的政論意見,卻頗為犀利。
長歌海月來找過我幾次,他對江鎖衣很有偏見,大概因為江鎖衣是白蘞推舉的緣故,長歌海月討厭白蘞,便連累了無辜的江鎖衣。長歌海月幾次要求我罷了江鎖衣的官職,都被我用白眼翻走了。
大概瞎子翻起白眼來的氣場更為強大吧。
到了冬季,我雖然如常上朝,只是身子越來越沉,人也越來越懶怠,堆積了許多奏摺沒有看。順遂告訴我奏摺已堆積如山,所以我打算還是先出去走走。
冬日陽光晴好,我喜愛在御花園一帶逛逛,這一帶我已摸得很熟,無須順遂引路,也可自行走回去。
本是無礙,只是不知哪一個宮裡的下人,橫了一把笤帚於路當中,對於一個瞎子來說,任何物件的變動,都是致命的。我沒有提防這裡會出現一把笤帚,等反應過來那是笤帚的時候,腳上一滑,差點兒一個踉蹌。
“陛下小心。”這時有人一把扶住了我的手,我把全身力量都倚在那人身上,驚魂未定。
“江鎖衣?”我很納悶,“你怎麼在這裡?”
“臣與太醫院章太醫有約,恰好途經此處。”
“陛下。”江鎖衣頓了頓,好像看我站穩了,便輕輕放開了手,“臣逾矩了。”
“哦……”我胡亂點頭,“這不怪你,若不是你,今日我也難保。”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那麼,陛下,臣告退了。”
我現在又覺得江鎖衣不是商陸,商陸雖對旁人冷淡,可對我卻是腥風血雨掃江湖,斷然不會同他那樣,客氣、守禮、保持距離。
第二日,我聽順遂同我說起,負責御花園灑掃的宮女內侍們,昨日被洗了一輪,有一個新來的宮女因不懂事,在御花園我常逛的那條路上落了一把笤帚,被除出宮去,家裡也遭了連累。
這事本該同我說,但因宮裡三年便要換一批宮女,恰好時間也快到了,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再加上我這些日子以來也十分疲乏,就沒有拿這事來勞煩我。
我卻是聽得心驚。
昨日那事,我回去後並沒有同任何人講,只有江鎖衣知道,今天就發生了宮人換血的事,我不得不懷疑江鎖衣的觸角是否已伸入了後宮,最起碼他同宮內的總管一定不是什麼平常關係。
這本不是一個好現象,歷朝歷代的君王,要是讓底下的臣子做到了這個地步,大概也就差不多了。可我卻絲毫沒有恐慌,不知怎的,我就是奇異地覺得,江鎖衣,不會傷我。
正文 四十四
四十四
冬天來臨的時候,江鎖衣由從一品擢升為了正一品,成了雲氏皇朝有史以來第一個平步青雲成御史大夫的平民。
長歌海月沒少在我耳邊吹風,比如江鎖衣圖謀不軌啦,心計深沉啦等等,不過我覺得,他一個別國的王爵在我面前說另一人有謀反之心,就類似於一隻黃鼠狼在一個母雞面前渲染老虎的恐怖一樣,別有居心。
我把江鎖衣從政以來厚厚一疊彪悍得能把長歌海月拍到牆上去的政績甩到他面前,他頓時不說話了,半晌才喃喃:“確然不錯。”
江鎖衣是很不錯,美中不足便是他的腿。他的腿好像是真的廢了,平日上朝時,總能聽得他柺杖支在地上的篤篤聲,一下一下的,每回我聽到都覺得可惜不已,不過他自身倒從來不提這事,依舊拄著柺杖風裡來雨裡去。
自從他擢升為御史大夫以後,私下面見我的次數多了起來。我憐他腿腳不便,次次都賜座,然後聽他講一些朝堂上紛爭不休的政事。
也許因為江鎖衣和商陸同是腿腳不便,也許因為我曾對江鎖衣產生過一些他是商陸的綺念和幻想,我對江鎖衣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這和愛情無關,細細想來,我大概只是憑著江鎖衣來懷念商陸。
“陛下。”江鎖衣出聲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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