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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棺材,楠木的,好著呢!”
語氣裡既有不屑又有羨慕。
我呆若木雞。
半晌才抓著那婦人:“嬸子,你說的那寡婦,可是姓江,鵝蛋臉盤,麵皮白淨,瘦瘦小小的一個?”
“怎麼?你認識她?”
晴天霹靂啊!我簡直欲哭無淚,商陸本來就在我這兒受了氣,偏生娘又去世了,什麼叫時運不濟,什麼叫命途多舛,什麼叫天煞孤星……啊呸!我甩掉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四下尋找商陸。
這村子雖小,可因一年到頭也沒幾回熱鬧的事兒,今日碰上紅白喜事,鄰里幾個村都來瞧熱鬧了,所以居然有烏壓壓的一片人。
我心裡焦急,踮著腳看來看去,一眼掃去,終於在一堆衣著樸實相貌憨厚的村民當中看到了鶴立雞群的商陸。
他站在那裡不言不語,很有些��恕�
我從一堆婆娘們的肥肉中殺出一條血路,朝他艱難地擠過去,終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商陸!”
他聽到我的聲音,緩緩轉過來看了我一眼。
我心下一驚,怕他甩開我,另一隻手也抓住他,想找一些貼心的話來安慰他,卻想不出來。
我們倆在人群中默立良久,看著那支送葬的隊伍慢慢走遠,人群慢慢散開,然後我說:“商陸,逝者已逝。她縱千般錯,畢竟是你娘。你送她一程,也不枉為人子。不像我……我爹和弟弟死的時候,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他們是被燒死的吧,死後屍身也不知道有沒有入土為安。”
這些話我一直沒有說,找不到機會也沒有機會說。我害怕想起這些事情,更遑論宣之於口,我總覺得這些話不該就這麼輕易地說出來。
也許在我為他們做了一些事情後,或是已手刃仇人報仇雪恨,或是在古剎名寺裡為他們立起長生牌,才有資格燃起三炷香,跪在靈前剖開那些血淋淋的往事,痛哭流涕,字字血淚。
然而我居然在此刻如此平靜地說出來了,像是在直面自己的內心。
“我從那時起一直到昨天,我都在恨你們商家、恨你,尤其是你。”
我感覺到我握著的那隻手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然後我感覺到商陸輕輕擺脫我的手,雖然輕,但堅定。我的心涼下來,看著他辯解:“不是,商陸我不是那意思……我都知道那些事情了,商清珏都和我說了,我不怪你啊!”
商陸看著我笑了笑:“如果他不和你說呢?”
我傻眼了,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但我敏銳地察覺到,要是回答錯一個字,就是萬丈深淵。
簡直是如履薄冰。
我腦子飛速運轉,決定說一個最有備無患的回答:“這世上沒有如果的,商陸,都過去了,咱們好好過日子吧。”
人這一輩子,總要說出一些矯情得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話來,我認了。
我還預備了一些存糧,預備如果不行就使出必殺技來——商陸,我愛你就像藤纏樹,樹纏藤,你是蘿蔔我是坑,一個蘿蔔一個坑!
上面那段話我覺得很好地隱喻了我和商陸之間的關係,既生動又形象,既邪惡又孟浪。
可是沒等我施展手腳,商陸一句話就把我斬殺了:“小茴,我從前以為只要我人力所及,你總會交心於我。我希望等到你全然信任我的那一天,那些話我能親口告訴你而不是透過別人,可是現在看來不行。小茴,我累了。”
我累了真是這世界上最不負責任最敷衍也最堵人的一句話。
我不知道是我無休無止的矛盾和反覆讓他累,還是這陷入往事理不清剪還斷的糾葛讓他累,我寧可他指的是他床上太累了……
我又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猥瑣的自己感到絕望。
絕望之下,我憤怒地推了商陸一把:“你怎麼跟個娘們一樣唧唧歪歪!”
然後自己跑掉了,我回王府喝了一碗雞湯,把雞腿撈上來洩憤地啃,直到我吃掉一整隻雞,商陸都沒有回來。
於是我和商陸自成親以來的第一次冷戰,就此拉開序幕。
商清珏這幾日總是滿臉愧疚地在我眼前晃,像是背後背了無形的一束荊棘,致力於挽回我和商陸的艱鉅事業。
我近來有關商陸的訊息都是從他那裡聽來的。
比如商陸本來就不怎麼愛說話,近幾日愈發沉默寡言;比如商陸書房裡那張紫檀木床,硬邦邦的可一點兒都不舒服,硌著人骨頭疼;比如這幾日天氣陰冷潮溼,商陸的腿疾又復發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