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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才剛相見,別離,又到眼前。
她於他的鉗制之中,低頭,痴痴望著身下那一副驚世的俊顏。
女兒心口之處的錐心之痛,終,化為睫上的晶瑩,一顆一顆,皎若滄海明月。鬆了手臂的支撐,伏下身子,貼在他唇邊輕道:“敷兒,真的……想燕王。”
他,半天沒做聲,一雙眼眸內,陰晴不辨,卻,沒有再發作。
即便再冷硬的心腸,此刻,眼見她如此形容,終不免一聲喟嘆,啞聲道:“痴兒,爾真是愈發得不知收斂!”話音甫落,已欺身而上,將懷內人重重箍於身下。薄唇,深深吻入,力道,卻顧及她的傷,比之方才柔緩了許多。
一點一點給她,一點一點哺入。
殿內,夜燭垂淚,窗外,朔風漸緊。
一輪圓月,半掩於雲間,灑了一地的清冷。
第二章 還怕相逢
建文三年,十一月十九。
北平都指揮使張信、右布政使郭資、按察副使墨鱗等聯名上表,請燕王就此即皇帝位,統御北平、永平、大寧、保定等諸府。
表曰:“臣聞天生非常之君,必賦以非常之德,必受以非常之任,所以能平禍亂,定天下於一,而安生民,納之於仁壽之域也。昔者夏商之季,桀滔淫而成湯放之,紂沉緬而武王代之。故《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夫征伐豈湯武能得已哉!所遇之時然耳。然湯武俱不失為聖人者,以其撥亂興治,措天下於袵席之安也。比者,幼主(意指朱允炆)昏弱,狎匿小人,荒迷酒色。即位未幾,悉更太祖高皇帝成憲,拆壞後宮。燒燬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聖容,喪服未逾一月,即遣閹官四出選美女。其所為不道,遂致奸惡擅權,扇殃逞禍,戕害宗親,圖危社稷,汩亂天下。殿下謹守藩封,小心寅畏,而幼主聽讒,興難構兵,四起圍逼。殿下不得已起兵救須臾之禍,祗奉祖訓,誅討奸宄,清君側之惡,保全親親,奠安宗社,冀其改悔,救骨肉之義……殿下應之以仁義之師,不嗜殺人,堂堂之陣,正正之旗,節制明而號令肅,故百戰百勝,此雖殿下神謀睿算之所致,實以天命人心之所歸也。況殿下為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太祖高皇帝常欲建立為儲貳,以承宗社之重。又況生而神明,靈應圖讖,文武仁孝,德冠百王,天之所生以為社稷生靈主,正在於今日……臣等伏望殿下遵太祖之心,循湯武之義,履登宸極之尊,慰悅萬方之望,則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臣等不勝惓惓之至。”
其意,乃奏請燕王朱棣保守北平、永平、大寧、保定等諸府,在北平城內自立為帝,畫疆自守,偏安一隅,瓜分大明一角河山是也。
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燕王竟堅辭不受。當然,這些人中,並不會包含他的謀臣道衍。
他沉聲向諸將斥道:“我之舉兵,所以誅奸惡,保社稷,救患難,全骨肉,豈有他哉!夫天位惟囏(意:艱難),焉可必得?此事焉敢以聞?待奸惡伏辜(意:承擔罪責而死),吾行周公之事,以輔孺子,此吾之志,爾等自今甚勿復言!”
話音既落,眸光,自列前的姚斯道等人面上,逐一掃過殿內諸人,正色,卻已略含薄怒。
殿內眾人,除道衍和尚一人,低頭斂眉不語外,其餘將領,皆瞠目結舌,望著自個的主帥,失望不已。
他們跟著他南征北戰,出生入死數載,在眾人眼中,他早晚會是大明朝的皇帝。一旦他稱帝,他們這些跟著他征伐至今,鞍前馬後的功臣,自會跟著一齊平步青雲。征戰三年有餘,可謂風霜雨雪,劍影刀光,別說是那些士卒,就連他們這些將士都難免心生倦意。此刻,他們迫不急待地希望燕王朱棣能即刻稱帝,最好愈快愈好,他稱了帝,他們自己也好隨之得享富貴。北平之外,雖只有三府,但,哪怕只是做這幾府的皇帝,也好過沒有。
朱棣,面上波瀾不驚,但,諸人的心意,他早看在眼內。只,淡淡一笑,就此置之。
道衍心內明白,那張黃面上,卻佈滿惶恐,欠身,做不敢妄言之狀。眼前之人的心機謀略,亙古也少有一人能出其右,帝王權謀之術,更是翻覆於股掌,爐火純青。比之昔日先帝,青出於藍,而遠勝於藍。
據他對他的瞭解,他,當然要稱帝,帝位,他早就志在必得。與眼前諸人相比,他,只會比任何人都更想要儘快稱帝。但,以他的胸襟,又豈會安於偏據北方一隅?他要的,是大明朝整座疆土,而不是半壁河山。他的圖謀,也絕不僅僅限於此區區諸府。
此時稱帝,不但勝負未明,為時太早,更等於自曝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