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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往漳州流放。
新帝登基,不過一年,已有五位親王,先後被廢黜,真可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猶記當日,允炆曾向先帝高祖言之鑿鑿:“虜不靖,諸王御之,諸王不靖,則先以德懷之,以禮制之,不可則削其地,又不可則廢置其人,又甚則舉兵伐之。”
然,其新立未久,就撕下面目,先後以“莫須有”之罪,將五位叔王治罪,何來“以德懷之,以禮制之” 在先之說?
所謂“骨肉之恩,日月之明”,俱為笑談。
第四卷 崔嵬 第一章 銀鉤空寄恨
建文元年,六月初五。
戌時剛過,一輪缺月如銀鉤,高懸於墨染一樣的天際。
黃色琉璃瓦鋪就的重簷廡殿頂,被冷月的清暉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遠處簷角的脊獸上,竟落了幾隻迷途的驚鳥,才立了片刻,便撲簌簌震著雙翅,復又遠去。
眼前,是滿池的碧荷,或濃或淡,迎風怒放,映著瀲灩的水影,猶如美人照鏡,寒鴉渡水。一陣微風徐過,撲鼻的荷香,馥郁清潤。
此處,臨水而建海棠亭,以供內廷賞荷觀月之用。
她拎起裙裾,步下石階,俯身半跪於亭臺之上。捲起粉色的衣袖,指尖輕移,掬了一點湖水在手心內,揉碎了水中的月影。
執事宮人瓊珠在她身後屈膝一禮,請著示下:“娘娘,可以奏曲了嗎?”
她輕輕頷一頷首。
瓊珠得了口諭,隨即雙掌合擊,不過須臾,一曲清澈的笛音,便自對岸傳出。笛音之後,是低迴蒼勁的琴聲相合,一明一暗,一抑一揚,隔著月夜之下的池水聽來,宛若陰陽相生,滄海月明,天作之合。
瓊珠側耳聽了半闕,忍不住蹙眉輕道:“娘娘,這是什麼曲子?奴婢竟從未聽過。好聽是好聽,可實在太過悲慼,今兒是娘娘的千秋萬壽,奴婢怕陛下聽到會……”
她並不回頭,只低頭看著自個水中的倒影,自語道:“寒枝,今兒是你我的生辰,你聽見真兒為你奏的笛音了麼?”
夜風中,只有那闕《越人歌》,曲折婉轉,劃破長空。
她與她,雖非同胞,也非骨肉之親,因著師從於京師同一個教席門下而偶識,也算得是同門姐妹,卻,巧到同年同月同日而生。
她習琴,她習笛,琴笛合奏,屢屢勝卻人間無數。
如今,人去樓空,只餘一曲絃歌傳世。
瓊珠見她落淚,俯身,低低勸道:“皇后娘娘,您如今有了身子,萬不可過於哀傷。”
她並不答,只望著水深處出神。
波心蕩,冷月無聲。
水面上,伊人笑靨如花,綠衣素顏,竟栩栩如生。
這支曲子,由她當日所譜,只有她二人習得。她依稀憑著記憶填下來,叫身邊的伎人於年年今夜奏出。或許這些伎人,已經一早將此曲流傳於教坊市井,再推湖及海,直至桑田都不及處。
瓊珠再聽了片刻,才輕道:“娘娘方才喚的,是一位故人麼?”
她直起身子,半靠著扶欄而坐,望著滿池的菡萏,拭去淚痕。
如果她還在,也應該和她一樣許了人家了吧?
但,世間又有幾個女兒家能同這曲中的越女一般有幸,能夠得遇王子,再為王子所喜,結成連理?
即便是她,貴為中宮之後,也不過是僅憑一道御旨、父母之命,進了這深宮大內度日。他雖待她憐恤有加,卻並非女兒心內之人。
瓊珠問了一聲,半晌不見她答話,遂,不敢再接腔。
她原本是太后身邊的宮人,自打皇太孫登基後,便被太后親撥至皇后身邊服侍,才在她身邊不過一年,有些舊人、舊事自是不熟。
瓊珠再看一眼身後挑燈的宮人們,輕聲相勸道:“娘娘,時辰不早了,奴婢怕這會子皇上已經下了晚朝了。”
今夜,是她的生辰,原本該闔宮歡慶才對。
因著高祖皇帝才薨未久,新帝特下旨,所有禮樂一律從簡。眼前這位主子,性子素來謙和,放著這麼大的日子,倒顯得比平日還冷清了幾分。
但,典雖從簡,一早起,聖旨即至。除了賜下許多珠寶珍玩外,今夜戌時三刻,皇上還會親至坤寧宮,與皇后娘娘一起用膳,共度良辰吉時。
此刻,時辰怕已經無多,再不走,恐聖駕已出了乾清宮也未可知。瓊珠不敢深勸,又擔心失儀,一雙眼眸定定地望著主子,殷殷之色,再明顯不過。
映真緩緩而起,扶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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