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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頓了頓,看一眼朱棣的臉色,隨即再繼續念著。王鶴一,則趕緊低下頭,斂著眼眉,並略略側過身子,以示避忌。
一根根數寸長的銀針,深深沒入他肌膚之內,她才看了一眼,就只覺有重拳狠狠落於她的心坎之上。
她,雖聽了片語只言,也已聽出,道衍此刻所念的,應是以燕王名義寫於朝廷的“上書。”
一字一句,無一不是重巒疊嶂,機鋒暗顯。
他迴轉眼眸,與她目接,淡然的眸光深不可辨,看不出一絲微瀾。一襲半舊的袍衫,露出白色的裡衣,俊美如斯,其下,卻是波濤暗湧,心機難測。
道衍才唸了一段,她就輕輕轉身,剛想避去,耳畔,卻傳來一聲巨響。等定睛看去,卻是一個宮人打碎了什麼,隨之,是劉成在外殿的呵斥聲,雖勉強壓著嗓音,卻也透著掩不去的驚慌。
不過片刻,即看見劉成過來請他示下,躬身先施一禮,低頭道:“回王爺,剛剛——”
還未等他開口,他即應道:“拖出去便是。”語氣,雖平淡至極,卻,何其殘虐。這並不是如常的他,更不是人前的燕王要一貫維持的隱忍與體恤之狀。
他並不曾再看她一眼,可是她豈會不懂——他在等她向他開口。他何等眼力,豈會看不出她對他的刻意冷淡?
所以,他要將他心內這一份痛,遷怒於他人。這份痛,如此之深邃,深得令他不惜撕破他在人前一貫的偽裝與虛應。
她的面色,一瞬間,變得慘白,甚至,連一張唇瓣都變得幾乎透明。道衍,只稍停了須臾,便接著再念下去。他皺下眉,忽道:“把這段去了。”
道衍忙沉聲應道:“是,臣記下了。”
劉成抬眼看看殿內諸人,眼角餘光,偷偷再望向她。她扶著門框,道衍和尚那一句句鏗鏘有力的“詞章”,聽在她耳內,卻真真宛如催命的重鼓。
要在以往,他有外臣在,她須得要從速回避。
而,換做之前,她立在門邊如此之久卻不懂得進退,他早就發作。可是,這一次,他並沒有。
但,只有她懂得,他的平靜,遠比發作,更令人生怖。
有宮人過來奉上湯藥,卻不敢太過靠前,劉成在離去前低低囑咐道:“還不趕緊侍候著,一個個,仔細皮癢!”
她咬緊唇瓣,邁過門檻,越過眼前諸人,從宮人手中接過湯藥。緩步,再走至他跟前,剛想屈膝奉上,他卻直起身,從榻上坐起。接過她手中的藥碗,低頭斥道:“還不下去。”此語,分明是向她一個人說的。
她跪於他跟前,看著他身上尚未拔出的那麼些個銀針,心內,終是敵不住,竟再也強撐不下去,不退反進,一頭撲進他身前,小臉埋入他膝上。
道衍即刻止了聲,踽踽退下。王太醫咳嗽一聲,又不能像道衍那般拔腳就走,畢竟他的病患身上還插著不少銀針。
那些針,明明刺的是他,卻宛如痛在她身上。那些痛,明明痛在他心內,卻汩汩傳入她的四肢百骸。
從昨日到現在,他只跟她講過幾句話,對她,幾乎是視若無睹,卻,輕易就能解了她的心防,讓她潰不成軍。
他給她的這一張恢恢之網,她根本逃不出半步。
她低低飲泣,攥住他的襟袍,不肯輕起。
他一笑,並未推開她,只含笑向王鶴一道:“先拔了。”王鶴一聞言,趕緊上前幾步,小心一一拔去,再拎著藥箱,逃也似地飛身而去。
他低頭看著懷內人,眸內,浮出淡淡的深意。她的那點心思,他早就識破,他自認心思深沉,少有人及,卻想不到有一日,要用於一個小小的女子身上。
第五卷 鼙鼓 第六章 紅杏開時
待所有的人都退至寢殿之外,他始雙臂一用力,再借著手臂的力道,將自己與懷內人一齊倒於榻上。
她小小的身子跌落於他胸前,肌膚相接,密密相契。
她俯身望進那一雙根本望不到深處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一動不肯動。如雲的烏髮,散落在她的腰間,他的指間。
自從那一夜別過,他帶軍往援永平,再奪大寧,再以少敵多,大敗李景隆五十萬大軍,她整整和他分別了兩個月。待到相見,卻只有那一記毫不惜力的掌摑。
此刻,他的懷抱如此溫暖,似只為她一人展懷。男兒的心跳如此有力,如此沉著,也默然回視著她。
昨夜,她幾乎一宿未深眠。他不在的每一個深夜,她沒有哪一日得以安眠。
此刻,溫煦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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