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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不甚介意,道:“去罷,多吃幾杯,不必管我。”
林依便隨任嬸去了,此時已攔完門,正在撒谷豆。她站在一旁瞧了會兒熱鬧,就見李家小娘子由兩名親信丫頭扶持著下轎來,踏上青布條——大宋規矩,新婦自下轎起,雙腳不能著地。旁邊有幾名送親的女客在嘀咕:“張家怎麼這樣窮,連個青錦褥都沒得。”
流霞聽了,直覺得好笑,與青苗道:“二房恐怕連甚麼是青錦褥都沒見過罷。”二人頭湊著頭笑開來,林依連忙把青苗拉走,道:“莫要瞎說,與大少爺幾分面子。”
青苗點頭,道:“大少爺還算不錯,沒跟著二夫人欺負咱們,那我再不說了。”
林依見廚房門口圍了幾條貓狗,問道:“黑七郎呢?”
青苗道:“人多手雜,我將它留在屋後看菜了。”
林依笑道:“只他最忙。”
二人商量,要去向楊嬸討幾根骨頭與黑七郎送去,正說著,突然聽見堂屋那邊吵嚷起來,青苗自己愛吵架,也愛看別人吵架,馬上拉起林依的手跑過去,道:“三娘子快些,準是二夫人。”
二人擠進人堆一瞧,還真是方氏,她正被幾句送親客圍著,急急辯解:“鄉下哪來這麼多規矩,不信你問。”
原來城裡風俗與鄉下有不同,攔過門,撒完谷豆,還有跨鞍、坐虛帳等諸項程式,但鄉下沒這許多講究,撒過谷豆,直接就是進堂屋拜堂了。
女家認為規矩不全,新婦受了委屈,方氏認為李家仗勢欺人,強人所難。雙方人馬爭吵多時,眼看著吉時就要過了,尚還蒙著蓋頭的李舒遣錦書來傳話,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是來了眉州鄉下,就要遵照鄉間習俗。送親客們見她發話,這才罷休,勉強散隔世,讓出路來。
張伯臨手執槐筒,身掛紅綠彩,綰了同心結,掛到李舒手上,再面向她倒行,將她引至堂前,二人並立。張家一雙全女親,用秤挑開李舒蓋頭,請新人行參拜之禮。來吃喜酒的鄉民,全擠在堂屋門口觀看,林依也瞧了一回,只覺得新婦臉上的粉,塗得太厚了些,叫人看不清真容顏。
大宋正經婚俗,挑開新婦蓋頭後,應是先拜家廟,再回房夫妻交拜,次日才拜見舅姑諸家長。但鄉下禮儀一切從簡,李舒的蓋頭風掀開,任嬸就端上了茶盤,請她與公婆敬茶。送親客們又見張家不合規矩之舉,欲要叫嚷,讓李舒一個眼神止住了。
方氏方才在門口受了氣,本想此時耍一耍婆母威風,給新婦一個下馬威,不料她伸出去接茶的手才慢了半拍,張梁的眼神就橫了過來,她嚇得一哆嗦,連忙接茶,不料動作大了些,將茶水灑了些出來,立時就聽到送親客裡有人道:“果然是鄉下婆子,沒見過世面,接個兒媳的茶都能弄灑。”
方氏借新婦打擊林依未遂,與兒媳下馬威也沒得逞,最後丟醜的反是她自己,一時間又氣又羞,一張臉漲得比新婦的蓋頭還紅。
張伯臨與李舒又參拜過張棟與楊氏,再回房夫婦交拜,撒帳、合髻與交巹。林依隨著眾人擠在新房門邊瞧著,張仲微突然湊到她身旁,悄聲道:“晚上你早些睡,莫要出來。”
林依莫名其妙,今日張家大喜,難不成還有賊人來擾,非要早關門窗?青苗也覺得奇怪,便問張仲微緣由,張仲微卻紅了臉,支支吾吾不肯講。
屋裡那對新婚夫婦禮畢,屋外酒席便開場,張伯臨出去招呼客人,張仲微陪著。林依到席上吃了幾杯酒,與人攀談幾句,便起身回房,繼續陪田氏。田氏面前,已擺了幾盤子席上菜色,見林依進來,招呼她道:“瞧見李家小娘子了?嫁妝可豐厚?”
林依不客氣,到她對面坐下,就著現成的碗筷,吃了幾口,答道:“人見著了,但粉太厚,沒瞧清楚,嫁妝據說太多,院兒裡沒處擱,還停在城裡,明日才送來。”
田氏嘆了口氣:“唉,都是別人家的熱鬧。”
林依想勸慰她,又不知何哪裡勸起,只得默默陪她吃了頓飯,起身離去。天黑眾客散去,青苗與黑七郎送過骨頭,就一直趴在窗前瞧著。林依已很瞭解她,問道:“還在想二少爺的話?”青苗笑道:“三娘子真神人,一猜就準,他不准我們出去,我偏要出去瞧瞧,看有甚麼蹊蹺。
林依不悅道:“你若好奇,趴在窗前看著便是,院子就這麼大點兒,一眼能望全,還消跑出去看?”
青苗忙低頭應了,不敢再提出去的話,但仍在窗前守著,但她直盯到夜深人靜,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不,只好嘀咕道“二少爺騙我”,回房睡去了。她雖沒瞧出甚麼來,仍舊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