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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有如大赦,林依顧不得還在與張仲微生氣,扶了他就走,一氣回到臥室,才撫著胸口叫“好險”。
張仲微曉得林依不會輕易放過他,故意裝可憐,朝床上軟軟一歪,一面偷眼看她,一面有氣無力地道:“才吃了醒酒湯,胃裡鬧得慌。”
林依看他一眼,道:“既然胃不舒服,為何扶的是頭?”
張仲微大窘,慌忙把遮眼的手,挪到肚子上,繼續叫哎喲。林依實在撐不住,笑了,走到床邊拎他的耳朵,問道:“昨日買賣的帳,我待會兒再與你算,先問你一問,昨夜為何不歸家?”
張仲微忙辯解道:“回來了的,不信問守院子的家丁。只是回的有些晚,擔心吵醒了你們,才沒敢過去告訴。”
林依仍舊揪著他耳朵不放,氣道:“你不過去講一聲,我就以為你沒回來,擔驚受怕了一整夜。”
張仲微理虧,不敢求饒,只可憐巴巴地望著她,道了聲歉。夫妻吵架,要想和好,最靈的就是一方服軟。張仲微這一聲歉一道,林依的態度就軟了下來,鬆開他耳朵,道:“下不為例。”
張仲微殷勤拉她坐下,問她早飯吃的是甚麼,又問午飯想吃啥,林依卻不賣帳,推開他的手,道:“還有個歉沒道。”
張仲微裝傻充愣:“還有甚麼,我不記得。”
林依也不逼他了,道:“不記得就算了,照我說的做便是。昨晚你離家出走後,我已派人去打探過了,那臭池塘離禮部貢院,只隔著一條街,難得離考場近,地方又清幽,適合讀書。時大官人講得不錯,在那裡蓋個專供趕考學子租住的院子,再合適不過。你今日就去尋時大官人,與他商定蓋客棧的事,態度要和緩,但價錢不能讓。”
她只顧講,卻沒發現,那醋勁兒上來的張仲微;已在磨牙。
“我昨日就講過了,咱們不與他做生意。”張仲微斬釘截鐵地回絕了林依的提議。
“為甚麼?”張仲微態度如此堅決,讓林依氣惱變少,多了幾分奇怪。
為甚麼?因為林依那亮晶晶的眼神,還是時昆作的那個揖?這理由,張仲微一個都不好拿出來講,只好退了一步,道:“你想修客棧,咱們蓋便是,難道就非要賣給時昆?”
這筆生意,的確不是非時昆不可,但主意是他出的,蓋了客棧卻撇開他,是否有些不道義?再說他願意出圖紙,先簽契約付定金,多好的事,為何不答應?林依想不通。
張仲微能感覺到林依帶著狐疑的眼光,在他全身上下,來回掃視,讓他倍感不自在。
林依盯了他許多,見他仍不肯鬆口,只好道:“依你也行,但你得如實告訴我,為甚麼不願同時大官人做生意。”
“他……他……”張仲微“他”了好幾次,終於想出個能講的理由來,“他與咱們搶過池塘,此番出主意,定沒安好心。”
林依知道,張仲微的倔脾氣上來,幾頭年也拉不回來,她不願因為糾纏此事,耽誤了正經活兒,遂朝桌邊坐了,自取筆墨塗塗畫畫,研究蓋個怎樣的客棧。
張仲微端茶倒水,殷勤服侍了一會兒,但林依始終不理他, 最終自個兒覺著無趣,換了新離酒樓的青苗來伺候,自己則踱出院門,準備去臭池塘邊上監工。他順著大路走了沒幾步,竟遇到了二房一家,張伯臨手裡牽著張浚明,懷裡抱著張浚海,笑道:“正準備到八孃的酒樓問一問你們的新住處,沒曾想遇著了。”
張梁也笑:“看來今兒暖屋的日子挑的好,合該樂一樂。”
張仲微連忙向李舒借了個家丁,使他先去與楊氏和林依報信,再陪著二房幾人慢慢朝回走。
他們到家時,林依已領著幾個下人在門口候著了,上前一番見禮,引進廳裡見楊氏,又打發人去請張八娘。
二房因為聽說大房換了大房子住,人來得格外齊整,張梁夫妻帶著小墜子,張伯臨夫妻帶著兩個通房,兩個兒子,擠滿了一在。幾人則寒喧完,前面羅家酒樓送了幾碟果子來,還帶來張八孃的口信,稱她生意忙,走不開,先送幾樣果子來道賀,到了中午,少不得還有一桌酒席。
林依笑道:“忙才有錢賺,這是好事,不過再忙午飯還是要吃,中午叫她一定過來。”報信的人接了賞,應著去了。
方氏今日來,先見了林依略略現形的肚子,已有三分歡喜,這會兒又聽說張八娘開著酒樓很出自息,愈發高興起來,那往常總要講幾遍的尖酸刻薄話, 全然未提起,讓眾人又是詫異,又是暗喜。
李舒將襁褓中的張浚海塞到林依懷裡,叫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