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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是扯謊,耍弄著她拙劣的狡黠。難道她真以為他會相信?抑或在故意地嘲弄他。
清癯的眼窩是盛滿辛酸的觴,讓粘稠的哀傷纏繞於身,卻淌不出來。一敗塗地,這念頭像敲在他心上的晨鐘暮鼓。倘若他是警醒的,怎會陷於她的陷阱?莫非他太過自負。他寧願承認自己的愚拙,也不願面對自己的可欺。他如同一隻翻不過脊背的
10、九 。。。
瓢蟲,只是一昧無可奈何地輸下去,輸給他的兄弟們,亦是唯一可輸的人。外廊下的畫眉叫得正清脆,彷彿金絲籠於它棲身有多麼大的委屈。他不是不懂惜福的人,不會浪費天賜的好生之德,他是好強的,卻不是錙銖必較,只不過一個婢女,他們亦不肯放給他。她有什麼好?他只是愛她的貧賤自足,愛她無人珍惜的寂寞。他知道額孃的出身是他最大的阻礙,他難以承受如此的微薄,卻時時切記勿以之為念,他以為只有她會懂得,她卻拿起他們的刀,直白白捅向他。
“女人變了心,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了。”胤禟莫測的眼光好似一眼望穿了他,沒錯,他的兄弟們都在看著他,看他在這一當口該如何,是延宕躊躇,還是當機立斷。
跟一個奴婢有什麼可計較的?而她不是一般人。他們欺他太甚。他們以為他會害怕失去一個女人。
他緊攥的拳頭在微微顫抖,他以為他會癲狂般地憤怒。憤怒是一張拉緊的弓,弓弦繃得太緊,扯斷了,反而存不住力量。他的脾氣是一堆點不著的溼柴,卻下了陰寒梳骨的決心。
“今晚一定會下雨的。”他幽幽說道,身子轉向裡邊去了。
她從茶膳房到兆祥所,不過幾個月,前些天遇見蘭若,見她還像見著乍富的窮人似的,厭惡與嫉妒交雜的酸味衝似一缸醬湯。可到底得著哪些好兒呢,也只有她自己明白。這世間像是一根旋轉的圓錐子,越爬到尖上越過得快,茶膳房的日夜是一壺泡得沒了滋味的茶水,平淡而卑微,兆祥所卻是官窯鬥彩,精緻細碎,而人心似海,她原本是圖富貴來的,遇見他就顧不上了,當她跨進內務府一尺三寸的門檻,她覺得自己真是在乎他,如果純是為了往高爬,她可以去討好太子,太子多好,將來是做皇帝的。他不過個缺少依靠的阿哥,他的母親原本跟她一樣。只是他對她承諾過,而她也等著他兌現。
她有點怕,好像他是一隻鬼,屋子裡有點冷清,她點了燈,見胤禩只是伏在案上盯著燭火,她問道,“爺,春曉呢?”
“我讓她們都回了。”胤禩道。
“為什麼?”她試探道。
“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她有些絕望,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他了。他深陷的眼眶積滿一種怨憤的激情,那樣看她,她怕了,“爺,您要做什麼?”
“你到太子那兒去做什麼?”
“沒有。”她回道。
“你瞎掰沒用,他身上的香味兒太沖了。”
她快要哭了:“我全是為了我阿瑪,他犯了事……”
“你可以找我啊,莫非你覺得我很沒用?你的主子到底是我還是他!”他一拳捶在桌子上,茶碗震得直響。
第一次見到胤禩生氣,她開始打抖,“我怕給您添麻煩,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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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夠心煩的了。”
“那為什麼扯謊?”
“我怕您不喜歡。”
“不喜歡你還做?她們都說你精明,可我不信你會這麼絕情。沒想到你會和金屑玉箋她們一樣。他想讓你從我這兒得到什麼?”
她連忙道:“沒有,爺,我正是怕您這麼想才不告訴您的,我絕沒有替太子算計您,陷害您的是他們!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到內務府……”
“住口!”他不是不相信,只是不願意聽,他只想除掉她,好似已不在乎她到底是誰的人,反倒是為了向別人證明什麼。“你明知道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他們都欺我年幼輕賤,連你也敢!”他怒不可遏,什麼朝朝暮暮,心同並蒂,只不過是一場惱人的遊戲。越是氣惱,越是羞愧於他的滑稽而淺薄的愛,他眼前一黑,伸手扶住桌沿兒,反倒漸漸看清了她在燭火下一張光潔的臉。他頓生感慨,心像是被柔軟的手撫摸了一下,剎那開出一朵花來。蠢女人,他心下道,只不過是被別人使喚的棋子而已,而自己竟然比她更蠢!無論如何,他怎能留她在身邊,仗著得寵,讓她隨時拿捏到他的軟肋,隨時吃裡爬外地出賣他。他沒有那麼高的雅量,更沒有那麼多的機會。他心力交瘁,無力言語,輕嘆道:“你快走吧,到太子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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