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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到什麼時候。”
“該不會太久了吧。等雪停了,就是我們最後和寒翊對陣的時候。”承淵闔眼。
“那趁風雪未過,你好好睡一覺吧。”青驪低聲在承淵耳邊呢喃。
“嗯。”他點頭,被風席捲而來的睡意忽然變得濃重。已有多年沒有安穩地睡去,身邊有最親近的人,沒有殺伐和責任,只有她輕柔的一聲,彷彿吹到夢裡,恬淡知足。
黎明總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她卻不覺嚴寒地站在雨崇南面的城樓上,望著已經減弱的雪勢,等待著什麼。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不動。待那人走到身邊,她才說“謝謝”。
“你不怕他回來嗎?”依舊暗著的光線裡,他彷彿可以找到青驪目光的盡頭,而後同她一起望著那一處。
“就算可以拿起兵器,也只能勉強地揮動兩下,你覺得他還有必要回來嗎?”十指扣緊了懷中已經不那麼溫暖的手爐,她說起靈堂中自己面對昏厥的承淵居然可以狠心到親自下手挑斷兄長四肢的筋脈,只感嘆確實物是人非,當初不再。
“什麼?”他驚訝於青驪對此的淡然。
風雪中她仍在笑,苦澀淒涼——又有誰知道,青蘼,其實是被她逼死的呢?在她要慕空將叢葭帶走的那一刻,就是拿走了青蘼最後可以憑藉於她的籌碼。即使蕭簡如何努力,只要她一句話,承淵一定會做。
但一個已經連仁德都棄之不顧的主帥,始終不能實現眾人多年來的夙願,承淵不合適,所以他必須交出這個位置。替大琿、替扶蘇家重新奪回江山的人,不是隻有承淵一個。
人最脆弱的就是感情,她一路看見的人,都敗在這兩個字上。
易君傅於青蘼,是十載夫妻情義,縱然利益當前,如青蘼這樣一個一世飄零的女子,總也期待安定平穩,蕭簡給不了她,唯有易君傅可以。是故為了救易君傅,她可以不要性命,更何況,還有承淵給她的失望,她能信的,只有青驪。
而青蘼對承淵,一生血肉親情,難拋難斷,青驪更是他心頭之“不能割捨”。一場生死,血親之變,當真面臨,還能冷靜自處的,就是始終用這個“情”字離間挑撥的人了——最無情是她,扶蘇青驪。
“有小硯在他身邊照顧,不會有問題的。”落幕後一切慘淡,青驪縱有悲傷卻也被這大雪掩埋,凍死無辜,“小硯說會帶他去離淵島,再不會回來的。等天亮了,就該送姐姐下葬了。”
“他終究沒能看到舊土完整。”蕭簡一聲長嘆,落入風中,化散無聲。
“我不光要金甌如舊,當初企圖對大琿意圖不軌的,都不能放過。”她的眼裡露出鋒芒,穿透如今大雪,堅毅難摧。
他向她伸出手,手心很快就化開了落入的雪花。
她驚訝地看著,終於伸手回應。
掌心交疊的瞬間確實冰冷,但之後卻變得灼熱。
晨光初露,風雪漸息,他們看著彼此還沾落著白雪的眉發,相視而笑。
他能給的,只是努力讓她方才朝著天地的許諾最終免於流離失望,一生不老。
白頭
清明曉雨,晨光初露。
灰衣僧者再來這蕭寂山中,一人,一碑。
他執傘立在碑前,藉著才破曉並不明晰的光線看向石碑上刻著的字——秋寒之墓。
他伸手輕撫去碑上殘落的雨痕,面板沾染到此時還顯得料峭的春寒,嘴角又是每每到來時淺淡無爭的笑意。
他如舊坐在碑前,不顧地面潮溼,默默想著什麼。
秋寒。被掏空的記憶裡只剩下這個名字,他覺得那應該是個女子,一個名字深刻卻樣子模糊的女子。
他不知道她從小就極有主張,跟在兄長身邊出入商場,少年早慧。
他不知道,她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和兄長走遍了大江南北,笑意朗然地看慣商海沉浮,也有些心比天高。
她是眾人稱羨的易家小姐,也曾手下眾眾,一方揚名。然而,卻是那年,那刻,那地,燈火絢爛時,她在人群中望見他,僧衣乾淨,面容清雅,眼底神情溫柔,看著那時在他身旁的素衣女子。
她知他有情,一眼便知,並且情根深種。
他看不見她的視線裡,她微笑,一貫的自信,目送他離開,心底已然記下他的模樣。
她將他的眉目畫下,素箋白紙,墨色氤氳,自然而然就有了他的身影。她將他小心折起,壓在枕下,每晚睡前,總不自覺輕拍軟枕細羅,卻從不取出畫像,而後闔眼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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