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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正抱著柱子在苦挨第一百五十三下。
羅公公用一根金條抵了小槐子剩下的刑數,他抱著槐兒又一次老淚縱橫了,兩百下,這不是要了他乾兒的命嘛。待宮外的神策軍一撤走,羅公公毅然決然地做了他這輩子裡最瘋狂的第二件事情:逃出大明宮。嚴格來說不叫做“逃”,叫做審時度勢,有安全離開的機會,不走是傻子。
小槐子不同意,他說想留在宮裡繼續保護皇上和郡王們。才捱了幾下鞭子就捨棄道義,不是君子的作為。離開大明宮還怎麼向皇上效忠啊。而且……離開大明宮就見不到石榴了。
羅公公只說了一句話,就叫小槐子噤了聲:“乾爹決定走,你不為我養老送終?”
太后登基,大赦天下,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羅公公在權衡他那份從六品尚工職位和乾兒子的性命孰輕孰重之後,收拾細軟積蓄,把穿舊了的太監裝豁開幾剪子,棉衣反穿上,露出裡子那面顏色,又拿筆塗上些墨汁,裝進包裹裡。趁著宮裡連夜準備登基大典,在混亂中用他的尚工腰牌藉口出去籌辦大典用的物品,把小槐子帶出了宮,換上舊棉襖逃之夭夭。
日上三竿時,父子倆才一路打聽著走到東市。路邊地攤和店鋪前人來人往,酒肆裡的店小二們站在街上賽著吆喝,異常熱鬧。小槐子第一次出宮,很想多看看,背上的鞭傷卻叫他痛得不能扭頭。兩人挑了一家中等客棧歇下,小槐子才解衣讓羅公公替他換藥。
背上全都是紫青色的瘀腫,鞭痕一道道疊著,有兩三處打重了的地方在滲血。羅公公心疼地拿巾子蘸上藥給他敷,小槐子嘶嘶倒抽冷氣,忍過了敷藥時的痛楚後,安慰他說:“乾爹,不要緊。比我想象中輕多了。孩兒最開始還以為會被鞭得血肉翻開。”
“傻槐兒,血肉翻開頂多留幾道子疤,你哪裡曉得他們下手不為傷人肌膚,直接奔著筋骨去。待會兒乾爹去買幾套衣裳,請個大夫來給你好好瞧瞧。”羅公公幫他上好藥,把值錢的物品都藏好,才出門。
請大夫、抓藥、置辦行頭、典當值錢的小物件、填戶籍,羅公公一樣一樣辦好。在宮裡卑躬屈膝慣了,猛地投入到市井生活裡,羅公公有點不習慣。
戶籍上填的假名,他報了姜羅、姜槐。這麼快就辦妥新身份,還得感謝那會兒的科舉制度。時下非常流行“冒籍取解”,又叫做寄應,很多人都愛買一份登第人數較多的府州戶籍,以便能有更大的機率透過府試。羅公公在宮中就見過不少透過寄應中了進士的官員,因此他假稱是領著兒子進京備考,遞上銀子,輕鬆獲得兩份文書。
“喏,姜槐,你的老名字。”羅公公把文書拿給小槐子看。
“乾爹,孩兒更喜歡羅槐。至於我的父親,他並沒有養育我。孩兒只當您是爹,以後也只孝敬您。”小槐子呲著牙叫了一聲:“爹。”
這些事,羅公公以前都跟他講過,司簿那裡黑字白紙記得清楚,犯不著隱瞞。有一群官聯著名在朝上犯事鬧騰,武后很利落地掀了他們的家,甭管真冤枉假冤枉,男的殺,女的入宮,有牽連的一律流放。槐兒的娘就是其中一個,她從姜府少夫人淪為浣衣宮婢,挺著四五個月大的肚子漿洗衣裳。後來因難產香逝,遺子成了小太監。
小槐子對自己的身世倒沒什麼太多的想法,罪臣的子女在宮裡多了去了,男的當太監,女的作宮婢,上官婉兒就是罪臣後代裡頭混得最好的那個。誰養的孩子跟誰親,連上官婉兒這樣的出色人物都沒想過找武后報仇,小槐子更是從未生出“冤有頭,債有主”的念頭。上輩子的恩怨,自有陰曹地府裡的判官去判,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他跟著羅公公長大,自然願意認羅公公當爹。
羅公公笑眯眯地接受了小槐子的心意,摸了摸他的腦袋,感慨道:“我一個閹人,以後能享受子孫香火,這輩子再沒有其它遺憾了。”
“爹,您放心,孩兒傷好了就去孤兒堂給您領養個孫子。然後咱們買幾畝地種石榴,結了果子拿到市上賣錢,當個有錢的果農。”小槐子很快就想到了遙遙祝福石榴的法子。
羅公公依舊笑眯眯:“不必去領養,槐兒娶個媳婦就能給爹生孫子了呀。”
“爹,槐兒也是閹人……不能禍害別人家的女兒來守活寡。”他想起早晨那個在大街上開玩笑要他作女婿的大嬸,忙阻止羅公公不切實際的念頭:“您千萬別送我去給別人當女婿。”
“你不是。”羅公公暢快地笑出了聲:“我認的是個真正的乾兒子,哈哈。總算出宮了,省得過幾年再費心思調你去當採買或者罰去守陵以謀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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