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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孩子們出城。
往日至少能賣得三兩銀子的兔毛衣服,如今不過只賣了二十個銅板一件,還比不得那一身兔子肉。
世道都如此艱難了,那婦人還在奢想著一個連訂親信物都無,只在信中出現過的男子能來救他們一家人……
張小碗無話可說。
回程時,三個孩子明明渴得嘴唇都乾裂了,但一直還是省著喝陶罐裡的水,待到第一天過後晚上要歇腳,張小碗帶了他們去上次去討過水的人家住,塞給了人家兩個縣裡買回的烙餅,當是四個人的住宿費。
一落腳,也還是有得是事忙,要燒開水把幾個孩子全洗過,喝幾口溫了的開水,再把明天要喝的開水準備好裝到陶罐裡。
費了人家的柴火,還是又要多給一個銅板。
如此一連五天,這才回到村裡。
村裡只剩下三十多戶人家,現在朱大叔是里長,他從縣裡拉回了幾百公斤賑災下放的粗糧,早已分光了,張小碗一家回來的晚,沒分到口糧,還是朱大嬸分了她五斤糙米。
當晚,張小碗煮了一鍋濃濃的粥
給孩子們吃了,第二天,帶著兩個身上背了弓箭和揹簍的弟弟,她揹著小妹,一家人進山去了。
不管山裡危不危險,這時候,她只有博一博了。
她現下手裡的銅板不到五十個,而這糟糕的天氣眼見已有所緩解,但還是高溫不斷,今年註定是顆粒無收了。
而兄妹四人在山裡足有一月才出山,其中的困厄兇險無數,但也因此,他們在山裡吃上了肉,獵了不少食物,待到天氣涼爽,張小碗才領了他們,每人身上都背了獵物出山。
甚至就是四歲的小妹,身上也背了幾張她從張小碗那裡討來背的兔子皮。
待回到村裡,張小碗這才知已回村的劉三娘找她找瘋了,包括從邊疆打了勝仗,連程趕回來了的劉二郎。
先是一見她,劉三娘就只是哭,從她的哭聲中張小碗知道他們派人去山裡找過他們一次,但無功而返,劉二郎正要借人去尋第二遍,正巧,張小碗回來了。
“舅舅怎麼回來了?不是要年末才回來嗎?”現在看著劉三孃的淚已經無動於衷的張小碗問。
而劉三娘只拉著她粗糙的手,看著她被曬得黑黑的臉,只顧連聲驚呼,“這樣子怎麼見人?怎麼見人啊,我的老天爺。”
她拉得張小碗的手太緊,旁邊的張小寶見了伸過手來拉她的手,“你別拿這麼緊,拿疼大姐了……”
張小弟也伸過手來扯。
劉三娘反應過來,眼睛掃過同樣黑的幾個孩子,眼睛一閉,眼淚掉了出來,“完了。”
等劉二郎聞訊趕到,看到黑漆漆的張小碗率領著同樣黑漆漆的孩子在他面前站起一排,這個見多識廣的武將也不禁好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好一會,他才對著張小碗痛心疾首地道,“你可知你是個閨女啊,以後是有身份的官家夫人,你看看你,你把自己折騰成了什麼樣子!”
張小碗本來面貌長得不差,大眼挺鼻小嘴,就是人太靜,眼神也太靜,一個小女孩子家家的長得就算還行,但通身的沉默卻讓她在不說話時很容易被人忽略。
她平時本來就是人如果不細看,就沒人會注意她長什麼樣子,現在曬得黑得就像塊黑炭,那樣子,乍一看,簡直就是難看了。
“妹子……”劉二郎見張小碗不說話,幾個
孩子都睜著黑葡萄一樣的眼珠著瞪著他,他只得轉過身去責怪當孃的劉三娘,“你養的好閨女,我不是讓你好好養著的嗎?那汪家的祖母已經跟我說好,這次要見上她一面,她現在這樣子,怎麼去見人?”
劉三娘哭著,拿著粗帕子掩住嘴,驚慌失措地看著劉二郎,一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的樣子。
“罷了,罷了……”劉二郎只得連連搖頭,頭疼不已地說,“這次我想辦法應付過去,這段時間可別再許她出門,待養白點,訂親那日興許不會出太大的醜。”
說著就要走,路過張小碗時,看她不成器似的狠瞪了她一眼,這才揚長而去。
這時張小碗迎上了劉三孃的哭紅的眼,靜靜地說,“趁親還沒訂,推了吧。”
40、訂親
劉三娘斜過身會著,低著頭抽泣著,無視張小碗的話。
張小碗撇過頭,看著弟弟妹妹那幾雙黑黝黝看著她的眼睛,她垂下了她的腦袋。
那一秒,她有想過帶著他們遠走高飛,可是,他們能走到哪裡去,能飛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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