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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沒料到劉二郎還顧得到這事,嘴裡也問,“他
知曉我們這裡鬧災了?”
“縣老爺說咱們縣的事,皇帝陛下都是關心的,你孃舅雖然在邊疆效力,但也是官員,這等大事還是知曉的,遂託了縣老爺照顧我們,就是你那言德表哥,這幾日他也會派人接上縣來。”
張小碗“啊”了一聲,算是應了聲音。
“還有一件事,”劉三娘這時連眼睛都喜悅起來,“聽說那汪姓人家,其祖家是鄰縣的大戶,你孃舅說,這次他要跟著鎮災的官差回鄉一探,興許還會來咱們縣……”
看著劉三娘地莫名喜興的臉,張小碗茫然地眨了眨眼,好一會,這才想起這汪姓人家是什麼人。
她欲待要說這不關我們傢什麼事,但看著劉三娘那充滿著生機的臉,完全沒有了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掛在臉上的死灰,她突然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39、貴人
欽差未先來,但縣令從外縣調的藥材來了,隨即就是衙役敲鑼打鼓叫縣裡的人去衙門領藥材,也派了下鄉叫亭長里長帶人上縣裡來領藥材。
安平縣因以前受過瘟疫,自來縣衙民間都有流傳下來可用的處方,無奈地方太窮,本地可用的藥材少,幾種處方里都有固定三種名貴的藥,這種藥材更是多要從外地進入,價格更是昂貴,於是買得起藥人的很少,從而一有瘟疫,逃難的比買藥的要多。
誰家都掏不出那個銀子買藥,就是有點閒錢的,一家的人,人口要是多點的,有幾家喝得起這藥?
從瘟疫開始之前,縣令就去了知府那求爺爺告奶奶希望能借調點銀子下來備好藥材發放下去,無奈知府那裡一直沒有鬆口,待到瘟疫爆發,朝廷關心,這才依了縣令先前的請託,答應從外縣調藥材過來安平縣救急。
可惜經此一疫,安平縣的人口死了近五千餘人,原本有百餘家的村子最多也只剩下了六十餘戶,甚至還有幾個村子全村感染瘟疫死絕,無一生返人口。
而張阿福一家所在的梧桐村,七十幾戶人口,竟只剩下三十餘戶。
原本劉三孃的意思是要留在縣上的,只是等藥材被各鎮各村的人領了回去後,張小碗就收拾起了包袱,而一家老小,除了張阿福是站在她的身邊,孩子們,包括她抱著當心肝寶貝長大的小妹都站在了張小碗的身後。
劉三娘當下眼睛都紅了,張小碗卻很平靜,把裝了一些銅板的錢袋放她面前,說,“你要留就留著,弟弟妹妹我帶回去。”
“你難道就不等等他?”劉三孃的噪子當時都啞了。
“你知他什麼時候會來?”張小碗靜靜地看著劉三娘,“明年,後年?也許永遠都不會來。”
他或許會來,或許不來,來不來,一家人都要在縣上吃飯,可哪來的銀錢活命?
這跟劉二郎看著有點交情的縣令前幾天上州府接欽差去了,前天劉姜氏帶著劉言德把剩下的八兩銀子從她手裡都要走了,劉三娘卻還天真地要在這縣裡等一家人的“貴人”。
一家人手裡,就不到三十個銅板了,過個幾天,全家人吃什麼?喝西北風嗎?
有時人的命真是自己作出來的,張小碗沒法指責劉三娘什麼,但她現在生在這家,她還有弟弟妹妹要顧,她要養活
他們,她不會等什麼從頭而降的“貴人”來救他們一家子。
“他祖家是大戶,你知道什麼是大戶嗎?”劉三娘卻還是很激動,她激動得全身都是抖的,如果不是一邊的張阿福扶住她的話,她都要軟倒到地上去了,“他來了,豈會不救未婚娘子的家人?待他來了,你就要什麼就有什麼了啊!”
這幾天聽慣了她這樣的說詞,張小碗當下厭倦地皺了眉,讓小弟背起小妹,帶著孩子走了,留下劉三娘在她的背後哭喊,問她的心肝是什麼做的。
她的心肝是什麼做的?聞言張小碗笑了一笑,摸了摸此時在小弟背上,偏過頭小聲叫她大姐的小妹瘦弱的臉,又笑了一笑,什麼想法也沒有。
自知曉那男子真正的身份後,劉三娘就著了魔一樣。
她把錢輕易給了劉姜氏也就罷了,因為劉言德確實瘦得不成形,而那錢本也是他爹給的,可現在的劉三娘口口聲聲都說那汪大郎會過來救他們,張小碗就不知道她腦袋是不是被這世道逼瘋了。
而不管她瘋沒瘋,他們這些確定沒瘋的得繼續活下去,所以張小碗見勸不動她,也沒力氣多費唇舌。
她先帶了小孩去了一家當鋪,把帶來的幾件兔子毛衣服當了幾十個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