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頁)
蕭尋看著粗粗的簪挺,雖因毒性發作而漸漸動彈不得,卻禁不住毛髮竦然,乾笑道:“小白狐,那是銀簪,不是銀針。”
歡顏將銀簪頂部一擰,便有機簧輕輕彈開,裡面卻是中空的。她將帕子鋪在地上,輕輕一倒,便倒出數十枚粗細長短不一的銀針。
夜間的風越發地肅殺,蕭尋半赤著上身臥於地上,身軀不由自主地打戰,卻覺不出寒意,朦朧間笑問:“你以前常給人扎針嗎?”
歡顏利落地將細如牛毛的長針扎入他胸前幾處穴位,答道:“我常給阿黃和小白扎針。”
“阿黃和小白?”
“我養來做試驗的狼狗和猿猴。”
“狼狗和猿猴!”
蕭尋驚歎,很想抗議兩聲,卻覺血脈流動得越發緩慢,連呼吸都似要停頓住,終於再說不出話來,連眼前少女晶明如玉的面龐也漸漸消逝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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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尋再度醒來時,只覺渾身都已腫大得失去知覺,但還能感覺出自己正在仰臥一輛什麼車上,明亮的陽光下,藍天白雲的色彩都璀璨得過分,將他刺激淚水直沁。
他想抬手將眼角的淚拭掉,左手固然早已無法動彈,好容易抬起的右手,節節手指竟腫得跟豬蹄似的,連胳膊都腫大著,再也舉不起來。
他正發怔時,一旁飄來一角雪白的袖子,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水滴。
但聞歡顏嘆道:“你可真是個怪人。昨夜知道自己快死時還在笑著說話,怎麼這時候反哭起來?疼得厲害?”
蕭尋道:“這都讓你知道了!果然是擅解人意的小狐仙呢!”
這時拉車的樵夫聽到他們說話,已經停了下來,坐在旁邊喝著水,饒有興趣地聽著他們說話。
那樵夫又高又壯,面色黝黑,絕不是年長有德的模樣,只是看著對歡顏頗有幾分怯意,倒也毫無將她賣到青樓的意思。
蕭尋努力支起身,才發現自己躺著的是山間裝柴火木炭的板車,四周一無遮蔽,總算他身上身下墊了厚厚的棉被,不致讓他凍著。歡顏原來也坐在板車上,這時車停了,她才走下車來,舒了舒手腳。
蕭尋渾身痠疼,也想活絡下筋血,可惜他連坐起身都困難。
看看自己腫大的身子,他苦著臉問道:“我的臉是不是也腫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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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舊相逢,淡煙微月中(六)
歡顏正拿了個竹筒蹲在路邊草叢,並不瞧他一眼。
樵夫卻奇道:“你這是腫的嗎?早上這位姑娘領我們過去看時你就是這副模樣,我還想著,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
他很厚道地沒有繼續說下去。
蕭尋無力地倒在板車上哀嘆:“不會吧?誰不知道我蕭尋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
樵夫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姑娘說了,你只是給山裡的毒蟲咬了才昏迷,等她帶你到前面鎮上抓藥服了,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蕭尋略感安慰,忽然想起一事,忙問向歡顏道:“你不是不認路嗎?”
歡顏正小心翼翼地從草叢中抓出個什麼東西來放到竹筒裡,頭也不回地答道:“我不認路,可山間的樵夫認路。我只一說附近有株被雷劈過的歪脖子榆樹,他們立刻知道是哪裡了……”
蕭尋點頭,“總算你還沒笨到家。”
他轉向樵夫道:“這位大哥,你好好將我送到鎮上,待我朋友過來,必定重重回報。”
樵夫憨笑道:“不用了。姑娘給我們的那柄劍便已很好。”
蕭尋點頭,猛地悟過來,忙摸向自己身側時,卻只剩了玉笛,沒了寶劍。他駭然道:“小白狐,你把我寶劍送人了?”
歡顏握著竹筒走過來,垂眸撥弄著裡面的東西,說道:“是啊,我要僱車送你去附近鎮上買藥,可你身上沒啥值錢的。給他們笛子和佩劍挑,他們說那劍砍柴挺利落,便給他們了。”
蕭尋叫道:“喂,我那是上古名劍,連劍柄都是萬年不朽的古木所制,你送他們砍……砍柴?”
歡顏輕描淡寫道:“若你死了,人都在荒野裡和草木同朽了,留著柄不朽的劍給誰用?”
蕭尋氣噎,然後看向歡顏從竹筒裡拿出來的東西,立時抽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