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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身銅膛鐵臂,竟也會有此刻的虛弱疲怠。他的病,因著多年調息是許久不犯了的。據說上一次大病正事十年前夏闈宮亂時。那女孩跌下崑崙山,他頓時心悸發作厥死過去。或以他是欲與她去死,昏時便一絲迴轉的跡象都無。再以後,是夏臣求取了郢國的木羊乳赤參,才保得殘命。多年來又以稀貴藥膳調理補益,他的多年隱疾,才得壓覆。
她握著他的手,忽覺抖顫,再移向他面首,見有回醒之狀,忙以低喚:“皇上,皇上。”
崇毅艱難抬睫,面前長晉秀美緊蹙的容顏漸漸清晰,一時力竭氣短,才又垂了眸。喉嚨似堵著火頭,又灼又痛,無以出聲。只得反覆著她手,輕拍了數下,以示安慰。
“皇后娘娘,郢帝入了瓊華宮。”殿首一聲跪音。
長晉將崇毅 的袖子塞回,微一點頭以示明瞭。
東首,聖元帝疾步入殿,袖下一揮,兩側宮侍忙跪著退避。
長晉作勢要跪,卻由幾步邁上的老父虛扶而起,他面上掃著崇毅:“朕聽了訊息,怎麼,又是犯了?不是說前些年調養過來了。?”
“女兒也不知,他這般病者,也是第一次見。”長晉噙了淚,忙以餘光瞥過,心頭正疼,“氣積淤滯,心脈不合,太醫言是情志一時波動痺阻胸陽所致。”
“你又與他吵了?”聖元帝白眉虛挑,眸中添了戾色。
“女兒未有。”長晉滿是委屈,扯著帕子咬緊紅唇。
“莫不是見了什麼人。”聖元帝狐疑的目光瞟去,落在長晉額前一定,“今兒一早,瓊花宮來人了?”
長晉周身一虛,額上滲著汗,才是怔怔答:“辰時,延——”
榻上崇毅忽而悶哼了聲,撐臂而起,半個身子歪在長晉身上,他口中發不出音節,只得死死拽著長晉袖子不放,生生在她腕上勒出幾抹紅印。
“辰時,沿著小花園子散步,皇上和女兒說及回夏宮,女兒念著肚子裡的孩子便任性了幾句。皇上才是犯病的。”長晉手上吃痛,卻也隱而不發,胡亂將話圓了過去,另一手覆在他手上寬慰的一撫。崇毅不要自己說及延陵,便是有心護她,然他的護全之心,是要她既歡喜又驚訝,甚有那麼絲慌亂。他眼中方閃過那一抹焦急之色,是從未表現過的。
“還不就是你們吵了。”聖元帝咬牙一嘆,手下一指榻上歪倒的人影,“說了多少回,毅兒胸口不好,你那脾氣當真得改改。”
長晉再不出聲,片頭錯目,卻見崇毅掙扎的張了眸,半虛的目光向她投了開,前所未有的柔。
……
十一月初三,御筆提名,金榜初揭。
宮都正是飄雪時,延陵易由朝中退下,即是命車先回昱瑾王府。
是月上旬,當住昱瑾王府,他派人遞口信勸了多時,她雖幾次抹不開面子,終是在這月初三接著小粽子過府入住。時宜入冬令,郢都溼寒更重。上月末裡便聽人說他寒症反覆,幾次朝上打了照片,他卻又像是沒事人一般,真真假假看不明白。索性這月裡,她盯著他牢些。
小粽子正在懷裡睡覺,這傢伙圓胖,一上車必要睡著。車窗簾縫裡漏著寒風,她便用毯子將他裹得嚴實,便更似個肉粉粽子了。她一時擺弄著毯子毛邊,出了神,今科的三甲果實在自己預料之中,那顧溪呈因著經綸交了白卷,不僅落榜不第,連會考的進士都被錄取了。十六名入殿試的進士都予欽定了進士之名,除了他這個會考進士第一。李元狄名列中砥,不算那拔尖的,當也不屬末流,穩穩當當拿個第三甲的傳臚,入得翰林院庶吉士,全了光宗耀祖的名聲。這一腳邁了翰林的門檻,便是半腳沾了內閣,若以用心歷練,以他的年輕,升遷不是難事。
車不知何時穩了,簾子由外一掀,即看見望舒呵著一雙手在冷風李凍著直跺腳,幾步迎上來笑彎了眉:“夫人您回來了,怎麼也不事先支一聲,小的們去接。”
延陵易將裹著毯子的小粽子遞出去,淡淡道:“當心著點,這孩子沉著呢。”
“唉。”望舒應了聲,嫻熟的抱著孩子,一抬袖子給懷裡的小人擋雪。
延陵易這才由車上下來,隨著一併入府。
“嗬。這鬼天氣。”延陵易搬著行囊跟進,一路抱怨著。
望舒打前邊帶路,回了半身言上:“夫人是不是先去中庭閣子暖暖身子。”
“怎麼,王爺不在府上嗎?”剛入廊子,延陵易即撲著肩上落雪,回了眸子。
“剛來了客,王爺在前廳書齋子裡會客。”
“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