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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巡視完攻城兵甲後微以回探,與寶蓋下矗立的身影四目相接,眸中漸柔。揹著烈光,他步步移來,寬綽的胸膛為她擋遮寒風,一手為她拉緊風氅。
“早說了不要你來,硬不顧念自己身子。”目光流至她擋在銀甲之下的腹間,將以七個月的身子,數次他都以為她強撐持不下,她卻比自己想象中要堅強得多。如今,她更是堅持要與他檢閱三軍,激勵將以浴血奮殺的將士。
京南大營的將士數千人,效力東宮數載。雲南邊營趕至的五千將兵,更是她延陵族的死士。最關緊要的仍屬京西北大營的兩軍京畿衛兵,那是澹臺所轄之軍,她收攬不了那個愚忠的木頭,卻能困住他將以臨盆的夫人 公儀鸞。威脅之人,必受人迫,她實在不想重演挾持的舊戲碼,只對他澹臺嬴遲,除了那個女人,尚尋不到其他的弱肋。又一次,她做了小人。
旌旗赫赫,黑壓壓的一片,披胄將士,層層如鐵,氣勢逼人。如今三軍齊備,他們缺的不是兵將,不在人心,而是時機。邛國的兵力自數月前兵起南陲,一路北上,藉由尹文尚即的裡應外合,連下數城,最晚將於破曉之時兵抵郢都最南的永安門。外有邛軍坐鎮,內起兵諉。今夜子時以後,便是最妙的時機。
吸取當年夏邛亂政,失了七所城池的教訓,這一次不是萬不得已絕不能引邛兵入郢都,卻也能威懾四方。他的深思,她都明白,她的憂慮,他更能撫慰。
“你放心,出師則勝,尹文尚即不布沒把握的陣,不出沒把握的兵。”三軍陣前,他是軍令如山的鐵血剛硬,沙場之上,他是殺人如麻的冷凝,只在她面前,他少有的溫柔,“再言,邛將阮昀已來信,言是邛兵渡過郢江不做歇整傾師而至。我已差肅釋於南天門持令候等。即有萬一,由肅大將軍引邛軍添力。”
能想到的,皆是一絲不差,該備屬的早是甄善。做事一絲不芶的完備,更讓她能將心放穩在肚子裡。
她一時笑的流離,方伸出的腕子,由他被揉入掌中暖著。他掌心乾燥的炙熱,在這寒天冰蓋的大風之日暖意流竄,直入心田。
“不是擔心,是想來看看這些將士,他們都是要為你我捨生取義的志士。”目光遊曳,迎著城下黑漆漆的一團簇影,仍是模糊著。太醫說過,她這一雙眼,最差是漆黑無見,最好也只能是模糊一片。她想如今倒是最好的,甚以分辨的清,那一團團盔影中蘊著銀色的光芒,而身前的尹文尚即披著金色甲衣晃在眼前。只不過,若不抬首相觸,她也不知道,他如今是笑著,還是依然皺緊了眉。
“我沒有皺眉,在笑著看你。”他添言解釋著,忙又拉下她另一隻亂躥的腕子裹了掌中,是想要她用力看清,不想她一味依賴這一雙手,而後失明只會越來越嚴重。言著便隨之舒平了額頭,勾起乾裂的唇,笑出聲音予她聽。
他扶起她靠在自己身邊,沉定的聲音落了她耳邊:“我帶你去城樓前閱列將士,讓他們都見見你。”
延陵易把她攙扶著一步一步貼近那冰冷的城牆,呼嘯而過的冷風吹痛了臉頰,胸口的血忽而熱了。
尹文尚即揚起了一個手勢,刀劍紛紛出鞘,旌旗高高而立,城下精兵將士震聲四起。任一聲,都是生與死的抉擇,刀光與劍火的爭鋒。這些人又是因何聚於此處,因骨子裡的忠誠,因血脈中流淌的信任,或者因國家的期望與父老鄉親的希冀,有太多的原因充雜於其中。只他們應該看得見,在這一切背後,因著同一個緣由,權力!
皇族子孫中費以一生執著追索的權力,能驅弱恃強,能斡旋天下,能顛覆朝堂,能讓忠將成奸賊,讓軟弱化作血與火的剛強,它不僅僅能在陣前斬殺敵人,還能在廟堂剿滅不肯臣服的死臣。權力,仿如神的印記,深深烙刻在龍子鳳孫的血脈之中,它挑起的不僅僅是他們抑制不住的慾望,更是一種不能言道的嚮往與堅持。為了它,可以生,可以死,可以卑劣,可以小人C當你擁有它了,小人也當不卑劣,奸亦是忠。
她想起自己平生第一次直覺到權力是源自夏宮殿首高呼的那一聲“朕”,如今卻在這鋒刀利戟銀甲鐵衣的氣勢浩蕩重拾君臨天下的迷人感覺,有一絲熟悉,一絲陌生,一絲澀和一絲暖,俱是淡淡的。立足於他人的江山之上,她竟也能如此激動而又興奮。
銀色的重影蕩在模糊的視線中層層疊疊,潮水般歡呼如山如海,胸口的熱流溢滿,她眼中又脹又燙,卻再也再也落不下一滴淚。
“延陵空便在城下,如今統帥雲南大營的將兵。”尹文尚即淡淡的聲音飄傳。
激奮之餘,清醒尚存,熱血寸寸逼涼。延陵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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