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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後嚴大少爺感到神清氣爽,他突然覺得手臂不疼了,也突然就醍醐灌頂想起還約了人。
“糟了!我那逼老子讓我今天和錢市長吃飯的!”其實他看不上區區一個市長,否則也不能老子前腳囑託完,他後腳就忘。看看時間,飯是肯定吃不了了,但露個臉,裝腔作勢叫聲“叔叔”還行。將那把不加雕飾的藏刀別進腰裡就出了包間,嚴欽衝還在拳打腳踢的幾個跟班吩咐一聲,“你們繼續招呼著,不打得半死不準停。還有,讓他出去別亂說話,別逼我弄死他媽媽和家裡那個男人。”
今晚上鬧得有些失了體面,他想了想,改明兒有空了,還是得去會一會那個覓雅的公關先生。
嚴欽一走,大夥兒立馬停了,這麼賣力還不是為了給嚴少爺面子,真要動胳膊動腿折騰一宿,誰也沒這個閒工夫。老蒲替許見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還挺憐香惜玉地補上一句,其實你也是替罪羊,嚴少真想揍的是覓雅那個公關,他招誰不好偏去招那個戰逸非……這不是你給他介紹進去的麼?他這一腔怒火只好先瀉你身上了。
許見歐閉起眼睛,這個時候他再聽不懂這話的意思,這頓打也就白捱了。
他覺得自己這麼些年放在心裡的幻想簡直沒勁透了。方馥濃不是硃砂痣,不是白月光,而是一滴封喉的毒血,是屍者慘白的臉面。他居然為了那個男人與別人的風流韻事遭了報復,其實嚴欽又何必煞費苦心地來嫖''他或者打他,光是這個理由本身就夠剜他的心了。戰逸非在他眼裡是個一無是處的蠢貨,否則他也不能讓比鬼還精的方馥濃去他那裡撈錢。許見歐充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毫無意義,就和剛才那麼犟一樣毫無價值,如果他讓嚴欽上了自己,如果他還能豁出去表現一下,也許就不會動亦不能動地躺在這裡,也許他這一生都會因此變得坦順。
就是此刻了。身體上的劇痛消失了,他過去三十二年的生命在這一刻停止了,一個全新的、更好的自己正在軀殼裡蠢蠢欲動。
最後許見歐想起了滕雲。不是悔也不是恨,他動了動嘴唇,無聲地對愛人說著,對不起……
失去意識前他聽見走上前來的唐厄說,要不送他去醫院吧?他幫過我忙,挺好一人。
不能送醫院,送了還跑得了麼。扔街上算了,會有人送他去醫院的……還有你,記得別出去瞎說,嚴欽那傢伙是真有可能殺人的……
外人看他是深度昏迷了,但許見歐知道自己沒有。儘管他雙目緊閉,口中插著氧氣管,儘管他的脾臟正在被醫生摘除,但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醒。
手術結束後他醒過一會兒,五分鐘不到,他看見坐在身邊的滕雲,衝他笑了笑,說:沒發生……
儘管被打得慘不忍睹,他笑得仍很驕傲,那點自豪的勁兒從眼角里滲出來,像一點點破出烏雲的光。
他們在一起那麼些年,滕雲幾乎馬上就明白了許見歐這個笑容裡的意思。他很驕傲,一直很驕傲,面對暴行也能捍守住自己的尊嚴。
對不起……滕雲握著許見歐的手泣不成聲,許見歐則在愛人的哭聲中再次昏沉睡去。
待對方睡著了,滕雲問護士要來了鑰匙,取出了許見歐送來醫院時身上帶著的零散物品。他找到手機,然後查詢起通話記錄。
九點二十分。許見歐接到一個電話後就急匆匆地出了門。那個打來電話的人極有可能與他被打脫不開干係。
通話記錄顯示的名字是唐厄。
滕雲盯著這個名字半晌,然後看向正在另一張病床旁陪夜的女人,對她說,我手機快沒電了,能不能借你的打個電話。
沒有關機,居然在這個點上還接起了電話。
喂?是誰?
滕雲一言不發,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為什麼不說話,你……你到底是誰?
唐厄的聲音很緊張,喘息很急促,學醫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個人在經歷某些刺激後不由自主產生的反應,簡直就是不打自招。
滕雲掛了電話,刪除掉撥出去那個號碼,然後才將手機還給那個陪夜的女人,對她笑笑,沒人接。
女人似乎還想與他攀談,可滕雲已經走出了重症監護室。
重症監護室只准一個親屬進入,沒得到確切訊息的方馥濃等在外頭。許媽給他打了電話,即使對方對重症病房內的情況一無所知,她也不肯收線。方馥濃很體恤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擔憂,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十分耐心,聽許媽不斷重複同一個問題,到底是誰打的?
方馥濃一邊應付著電話那頭的許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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