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頁)
多課一徒,齊予沛如今每日只在書房待一個時辰,且是聽嚴太傅講史說帝王策,因此齊少衝倒與穆子石做了個伴日日同讀。
隆師完畢,穆子石趁著烏世桂正與齊少衝說話,忙輕手輕腳的自書房一溜煙跑回昭旭殿暖閣,碧落為他擦洗手臉,又送上一隻暖手爐。
書桌對面的牆上已掛上齊予沛親書的九個雙鉤空白字“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卻是歲時風俗,從冬至開始,每日填寫一筆,待九字填完,便是九九消寒已罷春發綠草茵茵。
每年齊予沛都於冬至前一日,寫好這九個字讓碧落掛到穆子石書桌前,讓他無論苦樂忙閒每日都要填上一筆,既有趣有味,又警醒他砥礪志節惜時苦讀。
穆子石更是自出機杼,不光每日細細填好一筆,更用硃紅小筆在一旁以蠅頭小楷加註,如“朝晴暮雨,夜風驟起”,又如“碧天無際,暖晴食糖瓜核桃,牙疼不悔”,也有“小雪霏霏,殿下著貂裘,芝蘭玉碾”,更有“讀易經苦思不解,遂棄之只待醍醐亦或棒喝”。
一夜春風九九過後,齊予沛便將這幅字珍而重之的收回品讀,常夜深而意猶未盡,或笑或思,只覺筆筆活潑澄明滋潤可喜,日子流光溢彩彌足珍貴。
穆子石暖了暖手,親自磨墨,案上挑了一支羊毫筆,剛要去描那“亭”字的一點,卻聽腳步聲響,一個極脆而定的童音道:“子石,你又不等我一起下學!”
穆子石暗歎了一口氣,轉身道:“殿下又不回兩儀宮?”
24、第二十二章
齊少衝與齊予沛雖一母所生,性子卻大不相同,好似闊朗明亮的一間大屋,而且還門窗俱開,笑則大笑怒則大怒,一碧萬頃清澈無邊。
比方說他喜歡跟穆子石一道說話念書,他就能無視自己的兩個伴讀,除了吃飯睡覺,都大大方方的粘在穆子石身邊,摘都摘不走。
穆子石今年開始學騎射,他短胳膊嫩腿,愣是也咬牙進了騎射場,一天下來一句苦都不叫,回到兩儀宮見了洛氏才一扁嘴紅了眼圈:“胳膊疼!屁股疼!”
大聲哭了片刻,第二天又精神抖擻挺胸抬頭的隨穆子石下場騎馬。
如此一條周身無一絲嬌氣的小小純爺們兒,好似一棵正拔節的綠意盎然小樹苗,沒人能討厭得起來。
如果被他糾纏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穆子石會很佩服喜歡齊少衝,甚至若不是有個齊予沛,穆子石也斷然不會躲著遠著齊少衝。
每次與齊少衝接近,齊予沛並不會說什麼,只微笑著藉故走開,但穆子石卻能看到他眼底隱隱的受傷之色,就連離去的背影都透著些難以言傳的寂寥悲涼。
於是面對齊少衝的接近,穆子石逃之夭夭,齊少衝追亡逐北,穆子石狡兔三窟躡足潛蹤,齊少衝圍追堵截隳突叫囂。
穆子石舉著筆唉聲嘆氣:“殿下找我何事?”
齊少衝看著那幅雙鉤空白字:“像是四哥的筆墨。”
穆子石道:“是太子殿下賞我的。”
齊少衝興致勃勃的拿過穆子石手裡的筆:“母后那兒掛的是‘一九初寒才是冬’的消寒圖詩,沒這個有趣,待我來替你填這第一筆罷!”
穆子石不假思索,忙一把攔住,搶下筆來:“別!”
齊予沛親手寫給自己的,著實不想讓其他人碰上一碰。
齊少衝沉下臉,不悅道:“怎麼?穆子石,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齊少衝不是沒脾氣的,多日來穆子石千方百計疏遠自己的種種情狀,也不是全然無知,只不過一心只想與他親近交好,不欲以皇子之尊威逼強迫而已,但此刻穆子石竟動了手,僭越太過,由不得人不怒。
穆子石卻展顏一笑,道:“殿下,描這字並不算有趣,我給你畫幅梅花圖消寒可好?”
梅花圖在民間尤其是茶樓酒肆等閒常見,有“素梅一瓣染成朱,畫出九九消寒圖”之說,但宮中卻只用詩或字,齊少衝年幼,尚未出宮見識過民生百態,因此一聽之下,果然十分好奇,問道:“梅花圖怎麼消寒?”
穆子石不急於作答,鋪開澄心堂的紙,取一支玉蘭蕊的羊毫筆,屏息凝神,運筆如風,刷刷點點,筆觸如雨,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已畫好一幅水墨梅花圖。
三年來在烏世桂指點下,穆子石的書畫大有長進,烏世桂擅畫梅花,穆子石也頗得其韻,這一幅圖雖不染色,但運墨焦濃淡重青,儼然五色俱足,其神采更是香枝蒼蒼,傲雪風流。
齊少衝拍手讚道:“這幅梅花畫得很好,秀姿挺拔,怡然自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