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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的一聲消失殆盡。
穆子石說得沒錯,哥舒夜破早已不是當年斷崖下的倔強少年,他如今已被仇恨腐蝕成了一隻不人不鬼的兇獸,嗜血殘暴,怙惡不悛。
過得數日,穆子石傷勢稍有好轉,雖仍是體虛低熱,但行動已然無礙,他是閒不得的脾氣,將賬冊閒書搬到枕邊,一有精神就看上幾篇。
這天陸曠兮為他把脈,左手右手輪著在手腕內側切來切去,苦著臉一邊沉吟一邊嘆氣。
良久涮了涮嗓子剛要開口,卻聽穆子石笑道:“先生,我剛看了個笑話,講給你聽罷。”
“有一富家翁身染奇疾,被告知只剩一年壽數,他十分舍不下萬貫家財嬌妻美妾,就贈大批金銀給大夫,問怎樣才能活得久一些。”
陸曠兮不解其意,只順口道:“大夫最無力時,便是自知只能治病不能救命……有些疑難絕症,確非藥石能為。”
穆子石眼神通透而狡黠:“這位大夫答道:只要你聽我吩咐,自然是可以的……你先散盡萬貫家財,居於窮街陋巷簞食而豆羹,再遣走妻妾,另娶一個拖著七八個孩子的醜陋悍婦。”
陸曠兮目瞪口呆:“這……這是什麼方子?”
穆子石笑道:“這位富家翁也大為驚詫,問道:這樣能讓我延年益壽?”
“大夫道,當然不能,但如此卻能使得這最後一年成為你一生中最漫長的一年……因為痛苦,所以格外漫長。”
陸曠兮恍然,卻更心疼,忙安慰道:“你不過脈象虛弱根基略有損傷罷了,只需清心養性,再卻邪扶正固本培元,也未必……”
穆子石闔上書冊,道:“子石從不擔心自己會年壽不永,只擔心自己活得沒意義,要做的事做不完。”
陸曠兮忍不住帶出幾分嚴厲之色,但凡大夫,對不遵醫囑的病人總是壓不住火氣:“可你知不知道自己心脈之弱,根本就不能大悲大喜,更不能耗神竭智,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難道很快活麼?”
穆子石輕嘆道:“先生,你不懂的。各人有各人的命定之路,若讓我什麼都不做,像個廢物一樣靜養調理,我會更加不快活。”
陸曠兮臉色陰得滴出水來,幾乎要咆哮了,穆子石眼明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笑得有些討好的模樣:“先生,我今日胃口好了些……能不能煮些有滋味的藥膳給我一飽口腹?”
陸曠兮一想也是,與其白費口舌大動肝火,倒不如多熬幾罐藥,實在惱他的話,就在口味上做些手腳,比如明明可以比苦瓜略微不苦些的,也得直奔著賽黃蓮的境界滾滾而去。
登時豁然開朗,笑眯眯的起身就要去熬藥,一打眼卻見穆子石正彎腰套靴子,忙問道:“你幹什麼去?”
穆子石道:“我去找哥舒夜破……有要事相商。”
陸曠兮大急:“不許去!你還病著!他若再……你難道不在乎這條命麼!”
穆子石自顧找了件厚厚的大氅套上,輕聲道:“先生,若他想要,便是我一輩子不出這間屋子,也躲不過去。”
盯著門外陽光下的殘雪,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心中卻是無比平靜,既然躲不過去,索性換些有用的,玉碎只能付之一嘆,瓦全卻能遮蔽風雨。
陸曠兮攔著他,斷然道:“起碼今天你還不能去!”
穆子石微微一笑:“放心吧傻先生,我就是趁著病還沒好才敢去……我還有用,他今日應該不會碰我。”
陸曠兮擰著眉毛想了半晌,終於明白過來,又看穆子石一臉堅決的神色,只得嘆口氣放行。
穆子石走得很慢,到哥舒夜破的住處時,正是未時過半。
哥舒夜破門前石徑積雪打掃得很乾淨,不遠處松樹上積的雪有些半透明的雪晶狀,十分出塵隱逸。
穆子石停住腳步,怔怔看了良久,到門口深吸了口氣,剛要敲門,砰的一聲,門已從裡面開啟,哥舒夜破嘴角一抹嘲諷的笑意,卻又藏著些許喜悅:“你這十來步路,足足走了一頓飯的工夫。”
穆子石不答,一步跨進屋內,臉色慘白,眼睛裡卻燃著鬼火一般,灼灼熠熠:“大當家,我有事相求。”
哥舒夜破不急著問詢,只閒閒道:“你弟弟去見過你了?”
穆子石一震,咬牙道:“你別傷他!”
哥舒夜破濃眉一軒,轉身倒了杯水遞到他手裡:“你多慮了。”
一逼近穆子石,就感覺到他明顯的一哆嗦,像極了一隻炸毛的貓,登時心中癢酥酥的一熱,微笑著在他耳邊道:“你都跟你弟弟說什麼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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