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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點點頭,拿起筷子,輕聲道:「承凜,你也坐,今天不必恪守君臣之禮。」
嶽承凜應聲坐下,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夜弦的臉色,問:「陛下,喝酒嗎?」
他能感覺到他一直在壓抑著什麼,也許這個時候應該一醉方休,讓自己可以暫時忘記那些苦痛。
「不,我很好。」夜弦機械地搛了一筷子菜入口,食不知味,「這件事情了了,我心裡一顆石頭也就放下了。」
他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多麼讓人難過,愛已逝去,恨已清償,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只剩下空無一物的寂寥。
嶽承凜低下頭,遲疑了片刻,說:「朱錦紋請求明天一早就啟程回國。」
「允了。」夜弦體貼地給熾月夾了他愛吃的菜,輕描淡寫地說:「你去準備吧,這些小事就不必稟報了。」
嶽承凜咬了咬牙,低聲道:「那明天的場合,陛下就不必出席了,臣知道……」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夜弦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說:「事已至此,再沒什麼可難過的了。」
他一直很平靜,平靜得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所有見證過這段愛恨糾葛的人都害怕這副平靜的表相下深埋著會把人吞噬殆盡的激流,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守望著。
可是夜弦知道,他平靜,是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做出別的反應,他很累,非常非常地累,累到連感官都遲鈍了,笑不出來,哭不出來,生命中濃墨重彩的一筆被他硬生生地洗去了,剩下的就是平淡的、心如止水的時光,直到老去,直到逝去,也許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才會消失吧。
「好狠的心吶!」朱錦紋把浸透了鮮血的衣裳剪掉,用沾了藥酒的白巾小心地擦拭沈英持血肉模糊的後背,「你們君臣果真都是一個樣子!」
啟程在即,他們被安置在一處偏殿中,嶽承凜前來探望,彎身看了一下沈英持的傷,說:「傷口還在滲血,他還活著。」
「胡、胡說!他死了!」朱錦紋像護仔的母雞一樣張開雙臂護在沈英持身前,戒備地瞪著他。
嶽承凜從袖袋中掏出一個小瓷瓶,說:「拿去,再拖下去,他就真的死了。」
「定神丹?」朱錦紋半信半疑地接過去,用眼角乜斜著他,說:「你難道不想殺了他邀賞?」
「在陛下的心目中,他是死是活已經沒什麼兩樣了。」嶽承凜漫不經心地揮揮手,他並不傻,知道沈英持不過是受刑過重一時背過氣去,不過既然陛下鬆了口,他也索性睜隻眼閉隻眼,新君繼位,國事紛繁,實在無暇顧及這等瑣事。
朱錦紋撬開沈英持的牙關,把定神丹給他灌了下去,說:「你們就當他死了。」
「正是。」嶽承凜起身朝外走,朱錦紋叫住了他,眼神遊移不定,說:「你好像突然變得有點人情味了,難道我先前看錯你了?」
他眼中的期待讓人胸口發緊,嶽承凜深吸了一口氣,答道:「不,你沒有看錯。」
次日清晨,宮牆之上,夜弦目送著一隊車輦消失在視野盡頭,清俊的面容平靜安詳,冬日裡淡薄的陽光灑在他臉上,淡去了眉宇間深凝的愁緒。
「為何不去送送他?」
身後傳來嶽承凜的聲音,夜弦轉過身,淡然道:「何必再添傷感,你呢?」
嶽承凜摸摸腫起一座五指山的半邊面頰,眼底盡是懊惱之色,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總是板著嚴肅臉孔的冷酷男子此刻滿臉五味雜陳的表情,夜弦搖頭一笑,道:「瑣事已了,下去吧,還沒給太后請安呢。」
夜弦很快展現出他強硬狠厲的一面,重整吏法、嚴格考功、減免賦稅,革除了一批庸碌無能的臣子,又把幾位倚仗資歷不服新帝的元老重臣降職,重懲了妄圖謀反的王叔,朝野上下,沒有人再敢小看這位年輕的皇帝。
皇太后看在眼裡,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回原位,看著夜弦時,眼神慈愛而欣慰,只有一樣,讓她總是放不下心。
夜弦從來不近女色,繼位數月以來,沒有納一個妃子,也從未臨幸過哪個宮女,太后怎能不急?於是親自挑選了十幾位美貌的貴族少女,送進後宮服侍皇帝,然而都被夜弦不冷不熱地拒絕了,太后更是疑惑,又挑了幾個柔順嬌美的少年,誰知夜弦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揮手遣散了他們,讓太后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頓時如滾油澆心,坐臥不安,又怕挑明瞭會傷皇兒的心,於是趁某日晚膳,她小心翼翼地試探了夜弦一回,結果夜弦當場嗆了一口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順過氣來之後臉色帶了幾分難為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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