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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逼良為娼、拐賣女童的雜碎殺了個乾淨。”
季舒流困惑:“這算什麼大事,他們難道不該死麼?就算被朝廷通緝,白道也容得下。”
停雲噗嗤一笑,伸出左掌,屈起拇指,其餘四指炫耀般地晃動:“可是後來我又殺了四個人,一個親爹,兩個親哥,還有一個親弟。這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季舒流為之語塞。
“殺了人販子,我當然要回家鄉去找親爹親孃。回去才知道,自從我被人販子抓走,親孃生了一場大病,才過幾年就沒了。我爹和兄弟聽說我在青樓裡賣過,發狂地問我為什麼不自殺,還要回來噁心他們,連我孃的墳都不讓我看。我心存幻想好言相勸,他們直接扔給我一條繩子,說我只要自縊身亡,就還是他家的女兒,他們可以在祖墳附近找塊地來埋我。我氣得摔碎了他家的一個杯子,他們終於忍不住動手了,拿著燒火棍和菜刀把我往門外趕,我爹還不住口地辱罵我娘,說生出婊…子的女人也不清白,應該從墳裡刨出去扔掉,我那三個兄弟都和我同母所生,聽到這話不聲不響,連個屁都沒放。”停雲低頭看劍,纖長的手指緩緩抹過劍面,“我本來應該一走了之,卻不甘心,已經殺過一次人,再殺起來就簡單得多。然後,就是這把劍,喝飽了他們的血。”
“你還殺過別的人沒有?”
“沒有,我在醉日堡負責傳信把風,殺人輪不到我出手。但是,我這就要去幫老大殺白道狗賊了。”
季舒流眨眨眼睛,遲疑道:“白道上還是好人多。只是你家裡那些人……有點活該。”
兩行淚水劃過停雲的臉頰:“當年我殺人回來,厲霄只說了四個字,就是‘他們活該’。你果真是他的好徒弟,一點錯都沒有。”她再次向外張望,搖頭道,“我出去衝殺一陣,無論死活,後會無期。你們不用想著救我,我也不屑受白道的恩惠,當年我在青樓裡睡的白道‘好漢’多了,肯救我的好人倒是一個也沒見過。”
“等等,我大哥究竟怎麼樣了?我覺得你還是投降為好!大嫂……”
停雲苦笑:“還是你嘴甜,老大明知我已經抱定必死之心,怎麼也不肯叫我一聲夫人呢?”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一邊消失在洞口之外,轉瞬間遠去無蹤。
閻二站起身,依次開啟籠門和秦頌風身上的所有鐐銬。
※
下了一整天的秋雨依然沒斷,天色越來越昏暗:又到黃昏時分,太陽在厚厚的雲層外悄然落下西山。
此時距離秦頌風進入鐵籠,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三夜。
束縛解開,秦頌風仍跪在原地,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季舒流抱起他放到厲霄的床鋪上,挨個吮吸他被鐐銬刺出的傷口,把血吐到地上,從手腕吮到膝彎再吮到腳踝;然後開始為他按揉膝蓋和腰背。秦頌風身體微顫,試著慢慢轉動手腕腳腕。
季舒流又喂他喝下半碗溫水,把沒吃完的餅也餵給他;他餓得太久,不敢多吃這種又乾又硬的東西,只咬了兩口。
閻二向外張望,回頭道:“外面已經無人把守,我們在這裡等人援救,還是衝出去?”
“出去,繞路回鏡平園。”秦頌風忽然翻身坐起,為三人下了決定。
“我揹著你。”季舒流站到秦頌風前頭,擺出要揹他的架勢。
“路還長,你留著點力氣。”秦頌風拉住季舒流的左臂站起身,腳步虛浮地和他一起走出山洞。
站在洞口,遠遠能看見白道群雄和醉日堡冒雨混戰的身影,玄衝子和厲霄在一個光禿禿的土包上單打獨鬥。兩人都是正當盛年的當世高手,玄衝子謹慎穩重,厲霄精準狠辣,出招都偏於內斂,雖然沒有飛沙走石的氣勢,卻極盡精微變化。
相持良久,二人渾身是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或許因為心有旁騖,厲霄的體力正在緩慢衰退,精力也不在巔峰,只要不出意外,玄衝子穩操勝券,他們此刻所爭的不過是厲霄戰敗後玄衝子的傷勢。
對厲霄來說,這一戰不是勝,就是死。
季舒流呆呆注視片刻,咬牙扭頭,跟隨閻二繞小路下山。下山以後不再能看見厲霄和玄衝子的戰況,路過一片空曠無人的區域時,卻看到幾具血淋淋的屍體,頭纏黃布,都是醉日堡門徒。其中一具屍體仰面躺倒,身材壯碩,上身未穿衣服,胸前一道窄窄的劍傷恰好穿透心臟,正是剛剛還在抽打季舒流的泰山。季舒流四處尋找,沒看見王貴銅的身影,鬆了一口氣。
秦頌風撿起兩把劍,將其中一把遞給季舒流,季舒流一言不發地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