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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流衝他齜牙:“還不是你害的。你給我泡那個藥水好玩麼?雖然藥材不貴,年積月累下來也要花不少錢。”
“我是沒辦法。”厲霄搖頭,“當年阿琉師妹從小就乖巧聽話,一個人坐著半天不動地方,我還以為小孩都這麼好養,養了個男孩才知錯。你小時候特別淘氣,剛學會走路就滿院子亂跑,出不去門就想爬牆,摔了多少次也不肯放棄。萬一有一天你跳出牆去,我這番心血豈不是全都白費了?後來我靈機一動,給你泡上那個藥水,你漸漸才再也不跳牆了,你可知道我省下多少精神。”
季舒流哭笑不得:“你原來是為了這個?”連秦頌風嘴角都抽動了一下。
“這個重要得很,你也養個孩子才能明白。”厲霄啃完半張餅,衝著閻二招招手,閻二便又拋了一張過來。
季舒流小心翼翼地瞟了秦頌風一眼:“他多久沒吃東西了,你不分給他一點麼。”
“他不行。他和尚老二有仇,我等會卻打算把他放回去,如果現在給他吃東西,尚老二恐怕死得更快。”
“勝之不武。”
“武不武無關緊要,我身為師兄,即使不能護住師弟,總該幫個小忙。”
閻二指著厲霄道:“這人想當好人想入魔了。”
吃完這張餅,厲霄就沒再吃,停下來喝了一點水,靠在季舒流旁邊的山洞側壁小憩片刻。季舒流躺下去,把閻二的被子讓給他靠著。
下雨天的山洞裡很昏暗,厲霄靜靜坐在暗影之中淺睡,周圍稍有動靜都會警惕地睜眼掃過去。據季舒流所知,他還不滿四十歲,可他眉間、眼角的皺紋已經很深了,睡眠中雙眉仍然微微皺起,似乎有道不盡的憂慮。他的相貌不算英俊,但輪廓端正剛直,看上去很像一個真正的好人。
季舒流就這麼呆呆看著,暗想自己很少這麼安靜地凝視過大哥,以後很可能也再無機會。
不久厲霄醒來,匆匆走到洞口往外望了一眼,回頭一言不發地掀起季舒流的衣服,為他腿上最重的那處傷口換藥。這一次包紮得更加小心,密密纏繞,彷彿寄寓著無數不曾出口的囑託。季舒流心有所感,又摸不清來由,雙目莫名溼潤。
厲霄撫著他的肩膀問:“還疼麼?”
季舒流緊咬住牙,慢慢搖頭。
“我等會出去就不一定能回來了,你還有什麼話,趁早跟我說。”
季舒流閉著眼睛抓住他:“現在疼了。”
厲霄溫聲道:“你等會可能要走動,我紮緊點,免得創口再出血。”
“腿不疼,心疼,”季舒流的手用力抓緊,“心如刀割。”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殺的人太多,豈能沒有這一天。”
季舒流忍不住問:“你殺死那些不會武功的無辜之人,心中真的全無觸動?”
“殺得多了就沒觸動了。”厲霄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下去,“當年殺你爹那時候,還是有點觸動的。你爹中毒以後用內力壓住毒性,本來有機會逃命,但是他拼著毒發死死纏住我,讓沒中毒的人全都跑遠,這才毒發身亡。當時你娘也中了毒,季萍不在家,逃出去的都是他家裡掃地做飯、幫忙照顧你的人,加起來還不到十個,有的是你孃家裡的親戚,也有的只是附近的村民來做短工。多數人只知道逃命,有個老婦想抱著你一起逃,被我用暗器殺死,從此再沒人敢靠近你。你爹也沒再請求任何人救你,只是拖著我叫他們快跑。”
季舒流胸中狂跳,他已聽過無數季英的事蹟,卻從來沒有一次如此細緻,也從來沒有一次如此震動他。
厲霄嘆道:“從那天起,我才知道太師父說的那種好人都是真的,不是編出來哄我行善的。你爹臨終前問我,能不能放過你,把你扔到附近鎮子裡去,生死由天。我卻突然想,他這種人的兒子,才應該當我太師父的傳人。”
季舒流偏頭面向別處,雙手仍抓著厲霄不放:“可太師父選中的傳人就是你,是你一意孤行濫殺無辜,辜負了他的苦心。”
“無辜的是人,濫殺無辜的也是人。黑道上就是這樣,講不起道義,道義講多了,吃虧的是自己。按照醉日堡的規矩,一劍下去痛快點乾淨點,就算對得起他。”
季舒流鼓起勇氣直視厲霄:“據我所知,你殺人並非一劍殺死,而是活剖別人心肺。”
厲霄肅然辯解:“你別聽人瞎傳,我都是等人死透再剖心的,從來沒活剖過。”
“你……”季舒流被他彷彿很正義的語氣驚呆了。
厲霄看著季舒流複雜的表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