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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垂釣的模樣,在旁邊淡淡描上幾筆水紋,最後一筆落下,他微微一笑,毫不留戀地擲筆,長袖一揮,斜坐在椅上喝起茶來。
眾人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在那外裳和他之間來回打量,只有那少年怒火沖天,臉漲得通紅,死死地瞪著他,似乎要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
良久,孟拿仍未得到任何反應,輕嘆一聲,長身而起,負手看著窗外的一樹灼灼桃紅,念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晝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他的聲音無比蒼涼,彷彿能把人從山崖推落,下面寒潭碧波,水光迷離。
當他念出第一句,那少年臉上憤怒之色盡退,念出第二句,少年眼中光芒驟長,當他念出第三句,少年已霍地起身,唸到第四句,少年臉色好似雨後初晴,陽光如新。
眾人齊齊往那外裳看去,當腦中有詩,那果然就不是簡單的幾點墨跡,孟拿回頭看著眾人微蹙的眉,悄然一笑,往旁邊的案几上一撲,意識漸漸模糊。
那少年凝視一陣,扭頭一看,夫子趴在桌上,已然和周公下棋去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出去找到在石凳上睡得正香的樂樂,擰了耳朵把他弄醒,嘿嘿笑道:“快去給我取件外裳,順便叫孟教習來接人!”
樂樂拔腿就跑,連答應一聲都忘了。
孟勞一直沒歇著,從藏書樓出來,他安排好教習的僧人,帶著大虎小虎在書院仔細巡查一圈,巡查主要是怕書院裡藏著毒蟲,山中毒蟲猛獸多,雖有院牆阻擋,到底防不勝防。把草叢樹木屋角石隙一一看過,兩隻狗趕緊到廚房報到,孟勞馬不停蹄回到家,做好簡單的飯菜,用食盒裝好放在揹簍,急匆匆地背上書院。
走到半路,樂樂氣喘吁吁迎面跑來,拍著胸口道:“公子要你去接孟夫子!”
孟勞還當他出了什麼事,急得腦子轟隆作響,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去。那間學齋大門緊閉,靜得可以聽到山間鳥鳴,與其他學齋的書聲朗朗截然不同。孟勞以猛虎下山之勢撲去,用身體把門撞開,抓起講臺上趴著的人拼命搖晃,大吼著,“你怎麼啦?阿懶,快醒醒……”
大家鬨堂大笑,孟勞已顧不上生氣,扳過他的臉一寸寸檢查,孟拿終於睜開眼睛,有氣無力道:“笨蛋,剛才被你搖暈了!”
孟勞嘿嘿直笑,捉過他的手,把滿頭冷汗熱汗全部擦在他手上,眾目睽睽,孟拿被男人這樣抱著,到底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一熱,冷著臉道:“出去等我!”
孟勞似乎被澆了瓢冷水,氣呼呼地掉頭就走,孟拿笑眯眯叫了聲,“別忘了修門!”
孟勞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門,尷尬地摸摸腦袋,嗖地一聲就跑沒影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呆子肯定耳根又紅了,孟拿會心一笑,扯下外裳,朗聲道:“誰來告訴我,詩與畫之間有怎樣的關係?”
“莫非夫子是要提醒我們,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畫便是有形的詩,能表達詩中所構築,卻永遠難以言喻的感覺!”於言指著他手上的外裳,“比如鳥飛絕、人蹤滅、孤舟、寒江,空曠寂寥,蕭條幽冷。”
孟拿輕笑,揚手把外裳丟給他,要坐最前排的瘦小少年起立,讓他雙手舉好一張宣紙,斜倚著案几,順手抄起狼毫,眼神無比慵懶, 隨手在宣紙寫下幾個大字“踏馬歸去馬蹄香”,竟把筆一擲,不管不顧,揚長而去。
大家面面相覷,等他走遠才有人霍地起身,氣沖沖道:“什麼夫子!隨便畫個東西就想把我們糊弄過去,我要去找呂山長說說!”大半的人都鬧鬧嚷嚷地響應,那瘦小少年滿臉通紅,似乎還在遊離狀態。於言冷眼看著,在心中反覆念著這句詩,腦中閃著無數個零碎的片斷,卻始終無法彙集到一起,頗有幾分惱恨。
孟勞不知從哪裡拆了扇門扛來,遠遠就看到孟拿站在院中滿樹嫣紅下對他微笑,渾身立刻燥熱起來,狂奔到學齋門口,只橫了一眼,所有人便乖乖坐下,噤若寒蟬。他剛也聽到幾句,把門一放,冷冷道:“孟夫子是教你們作畫,不是帶孩子,你們學到他的本事再告狀也不遲!”
他回頭看了樹下那人一眼,面有得色,“孟夫子的本事,只怕你們一年半載還學不會!”
他三下五除二把門裝上,下課的梆子響了,他把工具全收到揹簍裡,興沖沖地跑到孟拿面前,孟拿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老實不客氣地把整個身體的重量移了過去,哀嚎一聲,“好餓啊!”
孟勞想起早上那碗麵,哼了一聲,扣著他的腰把他提了起來,孟拿趴在他肩頭,往揹簍裡一看,笑嘻嘻道:“今天做了什麼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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