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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少夢輕(一) 。。。
幾度東風吹世換,千年往事隨潮去。
景弘十四年三月初一,一隊車馬由定安門緩緩進入皇都武淩。車隊為首四人皆著玄色勁衣,腳跨棗紅大馬,裝扮齊整。雖手持寶刀卻又不似江湖人士,許是這幾位年輕男子長得太過俊秀,眼神太缺殺氣的緣故。
馬車行得緩慢幾與步行同速,四人中王銅看著馬車外亦步亦趨的福伯不禁奇道:“小公子這是怎麼啦?昨個兒讓咱們趕了整天,亥時才找個小店歇腳,今兒卯時剛過又催著出發。現進了皇都,怎麼又慢下來了?”
李鐵拉拉韁繩,讓馬的步子和其他三人一致:“前面長亭程府的人三日前就在那兒候著了,咱們這不徐不疾地走著,方才顯出小公子的氣度和姿態。要是還和昨日那般,顯得咱們小公子跟上趕著嫁給表少爺一般,豈不叫人笑話了去?”
“家主封給你們金葉子是讓你們在小公子跟前嚼舌頭的?等到了別院老頭我讓劉教頭好好給你們鬆鬆皮!”福伯在賀家伺候了幾十年,由於從小習武,內力不淺,雖然已是花甲之年卻耳聰目明,王李兩人小聲嘀咕被福伯聽去了大半。
“冤枉啊,福伯!我和阿銅在說皇都的風光呢!”李鐵抱頭,作伏小狀。王銅在一旁連聲附和,直嘆由原光景與平州不同。
“到由原了,前面可是長亭?”車簾拉開一角,一手握著玉杯探出。纖指柔夷,與杯同色。
福伯忙把窗簾拉上:“到京郊由原了,不時便到長亭。留白,點墨,給小公子整整衣冠。”見車簾又要從裡面拉開,福伯按住簾子苦聲求道:“小祖宗,這城外風大,又多沙塵,您一見風塵臉上可要出疹子的。”一聽這話,裡面頓時沒了動靜。
前面四人掩嘴偷笑:“薑還是老的辣,小公子好稀奇,更重容貌。福伯把得準小祖宗的脈,除了家主,小公子也只聽得進福伯的話了。”
過了片刻,車內傳來少年得意吩咐,聲音大得似是故意讓車外眾人聽見一般:“留白,把鮫紗雲霞紋紗帽給我!對,就是二哥在葉城給我買的那頂!”
鮫紗防風沙又輕薄嬌俏,製成的紗帽極受西域鉅商皇族的追捧。放眼中土南華,擁有鮫紗帽的一隻手便可數得過來。
不多時,車窗裡伸出一頂雲白紗帽,鮫紗下的頭臉只得一個淺淺的輪廓。層層鮫紗下,賀鏡南睜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廣闊的由原看,遠處青山如黛,花樹繽紛。天青的空中飛著紙鳶,蝴蝶飛鳥、形制不一。原來二哥說的是真的啊!皇都的人每年三月都會到由原遊春踏青,不像平州只怕現在才冰雪初消,哪得這般春色!
遠處幾匹奇駿奔來,馬上均是少年,打馬長嘯,風流側帽。一白袍少年揚鞭西指:“今日誰先跑到西苑迎芳門,誰就在四味軒開酒請客!”
一藍衣少年含笑喊道:“贏家請客,是何道理?北亭兄,你可要給子諾好好說道一番!”說話間少年們已縱馬馳過車隊,看年少同儕鮮衣怒馬,賀鏡南眼底生出濃濃豔羨。
福伯看那少年激起的一記輕塵,嚥下一聲嘆息。
賀鏡南轉頭回到車裡,只聽那些少年中誰喊了一句“程斂之,你耍詐!”
程斂之,斂之,斂之表哥。賀鏡南垂下濃密的長睫,掩下眼中情緒,玉色纖指緊扣住隱痛的右腿。
縱馬過了由原,迎芳門便遙遙在望了。程斂之一馬當先,迎風縱馬快意非常。想到身後緊跟的藍衣少年,程斂之不由展眉,心頭湧上百般滋味,最後只剩些許甜酸。那人開懷時會笑得極為縱意,明眸皓齒妍光逼人。如今自己出了宮,不知再見那笑容又是何時,不妨今日放水讓他。拿定主意,程斂之不動聲色地緩了馬韁,拍拍□的白馬“踏浪”。“踏浪”跟隨程斂之多年自然通曉主人的意思,極不情願地收了腳下的勁頭,轉眼就見藍衣黑馬搶身而過。藍衣少年頭也不回,衣袂翻飛:“程北亭,今日本宮給你開酒踐行!”
程斂之聽出話裡的笑意,知道那人是真的高興,連稱呼避諱也忘了,心下熨帖,不想放水明顯過猶不及於是加鞭追上但有保持著距離。心念間前面一人一馬已衝進書有“迎芳門”的牌坊,藍衣輕輕一躍落在地上甩著馬鞭似笑非笑地望向來人。
“好你個程北亭,竟敢糊弄本宮!你明明可以先到的!誰讓你放水的?贏了本宮又怎樣,難道本宮在你眼中是那驕橫虛榮之輩?”藍衣少年鳳眼含怒,兩頰潮紅。
程斂之驚惶萬狀,跪倒在地:“太子息怒,微臣就是膽包天地也不敢欺瞞東宮。東宮的‘雲止’是舉世無雙的良駒,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