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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榻上,白鬚道者盤膝靜坐紋風未動。
宴子桀衝上前去,直指道人喝道:“你這不修福的老雜毛,朕念你對胡璇有恩,留你一命,你卻原原本本就想置他於死地是也不是!”
道人緩緩睜開眼,對上宴子桀:“胡璇傷重垂危,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醫好的傷患。當初貧道向皇上請辭,想日後以自身功體再為胡璇慢慢醫調,哪知皇上……”說到這裡,道人搖了搖頭:“皇上想留住胡璇,卻一手撮成今日的結局,冥冥中自有天意。”
宴子桀居高臨下,垂下眼皮兒,冷聲對盤膝而坐的道人問話:“朕再問你一次,你要生、或是死?想好了再答朕!”
兩道花白的眉毛下,蒼老的眼皮動了動、睜開,往往抬頭,對上宴子桀:“我要生。”
“……”宴子桀似乎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神色微微緩和,抿起嘴兒,深深吸了口氣,點點頭又道:“即是如此,這就隨朕去吧!”
老道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事到如今,貧道已被皇上廢去一身修為、自已早已如風中殘燭,又如何能醫治別人?”
宴子桀一聲暴喝,忽然俯身扯起老道的領口,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你敢戲弄朕?”
道人神色泰然,對上宴子桀凶神惡煞的臉,依舊淡然:“與皇上戲言,並無樂趣。”
“你……”宴子桀一時語塞,發了狠似的道:“你不信朕真的殺了你?”
“哼哼、”道人冷笑:“興兵西砥生靈塗炭、只為一已私慾罔顧天下蒼生,如此帝王,要殺區區道人,有何不可信?”
宴子桀恨得咬牙切齒,也不與他做口舌之爭,狠狠地道:“你醫是不醫?”
“皇上可知,胡璇其實幾近死過一次?”道長緩緩站直了身:“當初胡璇被御醫銀針封穴,氣血僵凝,氣已絕身未死。是貧道的徒兒,為胡璇過氣續命,一消一長,一命換一命,方使胡璇復生。”
“……”宴子桀心知道人所說的事是自己一手促成,心中隱隱牽痛,手上的力道便不由得鬆了,沉聲問道:“有所耳聞,那又如何?”
“胡璇身體受創、長期積鬱,脾臟皆損,貧道為他醫治之時,他雖不似前次幾乎命絕,卻也幾乎不久於人世。”道人緩緩道:“貧道素知胡璇仁厚,心中不忍,即便皇上幾乎為此人使天下蒼生蒙難,貧道仍一心醫救。所耗時日,沒有一年半載,怕是他仍不能完全康復,所以貧道向皇上請辭,待日後以自身功體,慢慢助他調醫。而今、貧道一身修為已毀,世上怕再難有人能助他死裡逃生,唯今可行只法,只可續命、無法醫治。”
“……”宴子桀中覺得腦中混沌一片,自己的私慾竟致胡璇於死地,心中一片僵冷,兩眼發直,人幾乎站不穩,微微晃了晃,喃喃道:“續命……拿什麼來續?他能撐得多久?”
“世間萬物,皆是一消一長。”道人繼續說道:“一人命長,一人命消。續命自是以命來續。貧道已是風中殘燭,自已當知天年將近,更無力以此法救得他人活命。”
“……以命續命……”宴子桀沉吟,狐疑之色不由得浮上了臉,心中猜測這老道是不是搞什麼邪門的方子來害自己,可又不能眼睜睜看著璇死,遂又問道:“如何續法?”
“依照貧道所授心法修練,配以藥石,推宮過血為他續補元氣。”道人答道:“但此法一行,便是兩人一命,倘若換人再渡血氣給胡璇,氣血不調,經脈錯亂,便會血凝而死。但若施救人一直以此法為胡璇過血續命,自身亦會元氣大傷,壽期早近。屆時,便再回天乏術,天命難違……”
宴子桀心中疑惑不止,又問道:“你即已說不能換人過血氣,如何當初荊雲救過他,如今還可尋第二人來行這方子?你終究……懷的什麼心思!”
道人搖頭:“我徒兒救胡璇時,拼的是一身功體,並非推宮換血之法。何況依那時胡璇的狀況,推宮過血根本是藥不對症。而如今,倘若我徒兒在世,又或貧道一身修為尚在,無須誰人賠上性命,只要慢慢為胡璇調理,假以時日必可痊癒。可如今……”說到這裡,頓了頓,只淡淡瞄了宴子桀一眼,接著道:“……只有此法可行,尚且兇險。單以常人氣血尚不成事,還要調配藥石做引、進補,最後救不救得胡璇性命,仍要看他造化。貧道這番說解,皇上可能明白?”
宴子桀任再多個悔不當初,也全然於事無補。回想荊雲師徒種種、包括那被自己一時意氣毀去的天尊丹,竟彷彿冥冥中真有天意、因果迴圈……
微弱的燈火不安的躍動,鋪在胡璇暗淡色彩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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