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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宴子桀昔時對自己百般折辱,就算是萬分之一,這幼小的生命又豈能承受?到時候宴子桀仍會以弟弟的性命為要協,以這孩兒的性命為要協,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胡璇這麼想著,就不由得從心裡往外發寒,抱著孩子的手臂不由得收緊。
寧兒彷彿感知胡璇心裡的苦楚,掙扎著由夢中醒來。
胡璇看著孩童一雙天真無辜的眼睛,心中更是酸楚難當,淚停不住地落下來。
寧兒一見胡璇落淚,小家夥更是心驚似的忽然扯開喉嚨,號啕大哭。
胡璇死意已決,生怕有人聽到孩子的哭聲前來救人,咬牙轉身奔到迴廊的欄干邊,緊緊閉起雙眼,向著湖心縱身跳下去。
第六十五章
園外的守院太監聽著兩個侍女吩咐,就著磨著到內園去。侍候胡璇這廂園的宮人們都知道胡璇身體一直不大好,防著他有什麼吩咐找不到人,兩人剛走到園門前,見胡璇正起身抱著孩子,忽然間孩子大聲啼哭。兩個太監正對著眼神,商量著要不要趕緊去找侍候小公子的那些宮女,正這時候,眼見胡璇往欄杆邊奔著跳了下去。
這倆太監嚇得心都要從嗓子跳出來,齊聲高喊:“不好啦!胡公子抱著小公子跳湖啦!快來救人吶!”這麼喊話的公夫,兩人拼了命的往胡璇跳下去的地方奔。
兩個太監趕到湖邊,哪敢怠慢,雙雙跳下湖中去救人,隨後院外奔進來的侍衛太監有二三十號人,又跳下四五個人去幫手。
胡璇雖是死意已決,跳進湖中就狠命抽氣吸水,恨不得早死早脫生。但忽然嗆了水,免不了本能的咳嗽。他一隻手將孩子抱得緊緊地,另一隻手拍了幾下水。湖水漲潮似地往鼻子腔子裡頭湧,胡璇覺得胸口撕裂似的痛著,又不斷地只往自己身體裡湧水。鼻腔喉嚨胸口無一處不被湖水嗆得撕痛,還有那窒息的苦楚,在痛苦中頭腦一片黑暗,這瀕死的痛苦,竟也似曾經不堪一般,實難承受。
可憐了前一天才棄朝奔回後宮的宴子桀,上午的早朝才安撫了一班敢於忠心死諫和一些隨聲附和唯恐天下不亂的應聲蟲,下午就聽到胡璇抱著孩子跳湖的訊息。
他就算習慣了胡璇發病暈眩,可跳湖卻是頭一遭——還是抱著寧兒跳,死意可見堅決。
那一刻宴子桀彷彿聽到晴天一聲霹靂,頭腦一片空白,只隱隱覺得此刻乃是天崩地裂之事,驚到自己忙然無措。就在眾目如炬之下,踉蹌著起身,一邊嘶吼著:“傳了御醫沒!快給朕傳御醫!”一邊撥足狂奔衝出正殿,拋下身後的一片唏噓之聲。
宴子桀駕車趕到流蘇菀的途中,已遇到一個傳事的太監,來報胡璇和小公子皆已由湖中救起,生死未卜。宴子桀到了流蘇菀院門前,裡面正奔出後一個小太監,說胡璇已經給救過來了,小公子還未復醒。
雖然聽到胡璇救過來了,宴子桀心頭算是得到片刻寧靜,但若寧兒就這麼死了,胡璇對自己的心結,這輩子也難指望解得開了。宴子桀急步過去,遠遠看著胡璇萎坐在遠處的亭廊中的身影,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胡璇身上披了件乾衣,一左一右兩個太監生怕他再鬧出什麼亂子架住了他。胡璇目光空洞地望著遠處幾名太醫圍成一圈,看診布團上小小的身軀。
宴子桀來到近前,擋住了胡璇望過去的視線。
胡璇的目光緩緩地順著繡龍的褂子爬上了宴子桀臉。
胡璇蒼白的臉上,透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詭異,幾分不屑又彷彿在冷笑的眼眸中再也不見了往日的畏懼。
此刻心有餘悸的,其實是宴子桀。當心驚過後,剩下的便是惱怒。宴子桀雙手垂在袍袖裡,緊緊握著拳,全身氣得發抖,連牙都咬得咯咯作響。
若大的庭園中,只有不遠處的御醫幾個人在幼小的屍身邊忙碌著,其他人等皆靜靜地跪伏在地上。
“……你倒底要怎樣、是不是要朕為你傾了城亡了國,你才甘心!”
胡璇的髮絲垂落幾綹,溼噠噠地粘在臉上。他盯了宴子桀半晌,最後輕輕地一聲冷哼,緩緩轉過頭去,望著早已平靜的湖水,竟不去理會眼前氣得紅了臉的人。
宴子桀的語調變得詭異:“你不怕死!孩兒的性命不要了、弟弟也不管了?……全都豁出去了?鐵了心離開朕?”說著話,微微向前挪了一步。
胡璇依舊毫無反應,望都沒望宴子桀一眼。
“朕待你還不夠好麼?你要朕怎麼償你才算和心?”宴子桀皺著眉,彷彿他的表情更摻了些委屈:“……為什麼你這麼狠心,寧死也不願留在朕身邊?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