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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藤說得對,螻蟻尚且偷生,無尋,木兄臨走前囑咐我們好好照顧你,若是你死了,他活著回來,我怎麼向他交代?”他的聲音如流水般溫和。
我呆呆地站著,這一刻,淚無止境地流下來。木頭……你是有預感會離我而去嗎?冷月救我,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嗎?可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又不捨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懸崖,東風,日光微斜,照著三人修長的影子。
冷月扶著我:“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木不會希望你這樣傷心的。”
我點了點頭。柏藤背過身去,眸中似也泛了淚光。
冷月溫和地看著我:“無尋,這個王朝風雨飄搖,還等著你來安定,死去的兄弟,血不能白流,你的路還有很長,我們都會陪著你,直到木回來,直到你重新強大。”
我抬起雙眸,朦朧中看見的是冷月那慈和的容顏。忽然間我想起了很多……明眸皓齒的椎水,有些懶散卻忠義無二的墨彎,使用含笑支援著我的母后,雪夜中尋回我並養育我成才的父皇,還有如眼前人一般溫暖的清隆哥哥……他們曾帶給過我這世間最美好的回憶,那是我至死,都無以為報的禮物。
江湖,天下,國家,社稷。
我曾站在皇權最高的地方向群臣起誓,會好好保護這個國家;我曾站在赤州懸崖上對墨彎暗誓,會將所有的痛還於施痛者;我曾跪在椎水的冰晶墳冢前發誓,他的命不會白白犧牲;我曾向母后的方向畢恭畢敬地磕頭,心裡,是千百萬的堅韌不屈……
可是如今的我,怎麼了?怎麼都忘了這些仇恨和誓言?
一朝風起雲煙,亂了的世界,破碎的家園。我,依然是局中人。
風吹開雲翳,陽光一陣刺眼,忽然我眼前發黑,哭得極倦,力道像是用盡了,整個人往後倒去。
“無尋……無尋……”冷月在身後慌忙接住我,“藤,趕快過來。”
柏藤仍然立在原地,只淡淡地看了我一樣:“沒事,虛脫而已。”
我倒在冷月的懷裡,我想我是鬧得太累了,眼皮沉沉的,整個人像是要跌入無盡的長眠中,意識漸漸剝離,終跌入昏迷中。
昏睡前的一剎那,我彷彿聽見冷月的長嘆:“離開木韓井,對你,也許不是件壞事。”
那聲音非常模糊,不知道是對誰說,也不知道,我究竟聽真切了沒?
再醒來的時候,人在竹屋。
夜色已深,一盞青燈如豆,搖搖曳曳。
竹的桌椅,竹的窗門,竹的書架,一切都彷彿籠著層淡淡的影子。
我撐開眼皮,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沒有半點力氣,特別是下半身,經過剛才的折騰,像是又開始流血。
我抿了抿乾裂的嘴唇,覺得口渴難耐,掙扎著爬起來去夠水杯。
“別動。”冰冷的聲音傳來,柏藤伸手製止了我。
我一怔,才發現屋裡還有人。柏藤著一襲極薄的白衣,正坐在床邊看書,見我醒了,放下書卷,伸過手替我把脈。
我看著他,虛弱地問:“這是哪裡?”
他冷冷道:“我住的地方。”原來這是柏藤的家,我想著,卻沒力氣再問什麼。柏藤診了片刻,淡淡問:“你被踢中小腹流了孩子。”基本上是一句陳述句。
我垂著眼,輕輕點頭,那些和玹蕪在一起的磨難,我一點都不想回憶。柏藤沒說什麼,拉開薄衾,退了我的衣裳,仔細檢查身上的傷口和下半身。
我別過頭去,不願看。
這身上,早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無損的面板,層層疊疊的傷疤,縱橫交錯的血痕,揪著觸目驚醒。還有那私密處,撕裂,紅腫,流血,化膿,反反覆覆,我甚至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這樣流血多久了?”柏藤問。
我說:“很久了,最近更厲害。”
柏藤青翡色的眸子閃了一下,慢慢用白紗擦盡鮮血,聲音依舊冷:“弄成這樣,沒死真是運氣。”
我沉默無語。
柏藤的眼中似乎有些掙扎。他替我蓋了薄衾,站起身,走到窗邊。
一襲淡淡月色,灑在白衣上。月光如水,他抬著頭,靜靜佇立,長而翹的睫毛猶如晶瑩的羽毛,他的面容沉靜,如空谷白蓮,只那青翡色的鳳眸裡,流盡千般顏色,似是瀉了些情感。
過了很久,他吸了口氣,合上了竹窗,傾去一屋月色。
轉身重新走回來,他站在床前凝視著我,美得如一尊白玉雕像。我看著他,他忽然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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