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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鸞池,破舊的潮溼的青石板路,斑駁的落了粉塵的牆壁,一間間破舊的小石屋互相逼仄,昏黃的燭火一盞盞亮起。
思緒如哀傷的炊煙散開,很小的時候,在那一作堆的破屋裡面,也有一棟,是我的家,如今房子幾經易手,卻早已辨認不出它在哪裡,家不成家。
如果,當初我和母親不曾離開,現在,大概還是安安靜靜地在過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
我看著這些熟悉的燈火,忽然開口說:“我想去看看鸞池。”
看守我的灰衣沒想到我會說話,都驚得一驚,面面相覷,然後一人飛快地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折返回來,對另幾個人點點頭:“我請示過主公了,他說,只要他不尋死尋活,一切要求都滿足他。”
出乎意料的,順利來到鸞池。
我原本想繞著鸞池多走幾步的,可惜身體太虛弱,走不到百步便再走不動,就近找了一座涼亭,靠著欄杆坐下,眺望著面前的池水。
微風一陣陣吹,水蘭色的衣衫隨風擺動,單薄,瘦削,如靜夜的幽蘭。
涼亭各處都站著灰衣,為了防止我自殺,我的雙手被反扣,用鐵鏈鎖上。周圍百米之內不得有人靠近。乍看之下,還以為是某家公子閒庭望景。
嘴角不覺一絲苦意,當初我微服私訪,最討厭的就是有成群的人跟著,千方百計換房間、玩易容術,擺脫一撥一撥官員的追蹤。
如今,物是人非,變成了階下囚,卻被人簇擁著保護著,呵,真是個笑話。
月出薄雲,稀稀淡淡,一更夜,一更涼。
這樣的清風,這樣的夜,我看著熟悉的河灘,忽然間,很多兒時的記憶都湧入腦海。
在這裡,我被同齡的孩子嘲笑過捉弄過教訓過,我日復一復地到河灘上找些小蟹貝殼捧回去煮湯喝,我走過長長的岸邊只為了到另一頭的私塾偷聽先生教書,我在這裡放聲哭過,然後抹乾眼淚才回家。
因為我知道,無論怎麼艱苦,還有人在守候我,還有一盞燈為我點亮。
我又想起了母后。
和凝,美麗的名字,更是絕色的女子。從小到大,都是她撫養我成長,為我縫補衣服,教我讀書,為了賺錢而挑燈繡花,為了保護我而累得一身病。最後卻因為我的關係,自縊身亡。
身旁,一片衣袖倏然掠過,帶起一陣風,和地上頎長的影子。
我轉眼。不知何時,玹蕪已無聲息走進涼亭。
他揮了揮手,滿涼亭的灰衣立刻消失,瞬間只剩下兩個人。
玹蕪在我身旁坐下。
月色朦朧,漫天繁星隱沒深黑蒼穹。
孤單的涼亭,一襲濃紫,一襲淺蘭,靜靜望著面前的“鸞池”。
“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裡?”玹蕪幽幽開口,帶一點妖冶,帶一點冷豔,“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會來這裡呢。”
我沒有說話。我來這裡的原因跟他毫無關係。
他輕輕笑出聲來:“你一定很憎恨我毀了你的一切。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的國家,你的愛人。從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猜出你的身份,我便發誓,要把我所有的憎恨,都返還於你。”
我依然不說話。憎恨,這個詞用於現在已毫無意義,光光憎恨能夠挽回一切麼?
黑色的夜,黑暗的風,一滴涼露打溼肩頭。
黑色的水,淡薄的雲霧,彷彿永遠也望不穿的盡頭。
玹蕪抬起頭,雙眸凝視著天空,沒有任何表情。良久良久,他突然說:“你看見過真正的黑夜麼?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人絕望的黑色。你肯定沒有看見過吧,我卻見過。在最北邊的荒野裡,極寒,極冰,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就像黑色的帷幕拉下,包裹著世界,那是我被丟棄的地方。”
他停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再開口:“你知道‘翼’這個名字的含義嗎?從黑暗中張開翅膀。‘翼’的組織裡,所有的人都是從黑暗裡出生的,所有的人都是世界的棄兒。綾衣從小就流落青樓,輾轉在不同男人□。尉遲荀是母子亂倫所生,為世俗所不容。豐羽3歲時,家族被滿門抄斬,獨自流落異鄉。這種恨,你是不會懂的,你從小就高高在上養尊處優,勾勾手指就能主宰別人的生死,你不會明白在黑暗中行走而痛苦的人。”
他的聲音平淡,孤寂,絕望,一如那夜低頭垂釣的憂傷男子。
古老的小城,冰涼的手,歸於死亡的寂靜。
寒露似水,黑色的水紋圈圈漾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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