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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皇帝身邊就多了一個心懷天下的少年御史。推行新法,剷除奸佞,為民請命,留下無數美談。
如今距離那場四人精心策劃的平叛之役,已有三年,世人眼中的長庚,一改百多年來“大而無當,搖搖欲墜”的傾頹衰敗,君臣齊心,內政修明,百姓安樂,隱隱然有成西北共主之勢。
任清野聳肩。“即便挑釁,恐怕也是無心。”他們的英明君主與鐵面御史,似乎有將彼此所說的任何一句話,拗成敵意的非凡才能。明明都是堅忍內斂的性格,卻每次一對上,就鬼哭神嚎,電閃雷鳴。
柳葵官突然想起一事:“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的御史大人,這幾年出落得越發俊俏了?這可是大違常理。”
她所說的“常理”,是一般賀須人必經的成長過程:年少時男子肖女,膚白而容貌豔麗,隨著年齡漸長,膚色會慢慢加深,容貌身形也變得粗獷。女子則正好相反。因而各國後宮都多蓄賀須女子,賀須男子則常勇悍有餘智略不足,少見靈秀清雅的型別。
秦子陌與三人初相見時是十八歲,如今已是二十一,這三年間除去聲音變沉,身量又高挑了一些以外,外貌上並未產生如平常賀須男子般的變化。反而如柳葵官所說,更加俊美了起來。
“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女扮男裝?”
“我怎知道?我可沒上過他的床。”
“雖沒上過,可你是做夢也想上吧?”
“你還不一樣?如果不是怕被陛下知道,恐怕早就出手了吧?”
“他是貨真價實的男人,這個我知道。”狄嘉直聽不下去,出聲澄清。
兩顆頭馬上轉過來,懷疑地道:“……你怎麼知道?”
“兩年前安陽平叛時,我曾經與秦老弟共浴過——”
“共浴!?”二人跳將起來,一個抓他肩膀一個抓他領口,定要聽個分明。
“那時候不是要混進山寨打探底細嗎?大家夥兒都一起洗澡的。”也就是那次之後,他對秦子陌的才智膽略心服口服。
“天哪!竟然被你這種人捷足先登!”柳葵官異常不滿地錘著他的腦袋。
任清野吞了吞口水,抓住他的手臂急問:“你看了?你全看到了?感覺怎麼樣?”
“什麼感覺?就是個普普通通男人啊。”他又不像這兩人,各有怪癖。
“你、你真是全世界最最沒眼光的大笨牛!”柳葵官咬牙切齒,“想想看那雪白雪白的肌膚,充滿彈性的身體……”
“還有平滑勻整的曲線,被用手一碰就整個人開始顫抖……啊對了,肯定連那裡都會被嚇得縮回去吧!太可愛了!”任清野也跟著整個人陷入幻想當中。
“又來了。”狄嘉直不耐煩地嘟囔,“你們倆反正不敢對他下手,耍耍嘴皮子又有什麼樂子?”一個放著好好的七尺男兒不要偏喜歡美麗少年,另一個則是隻要生得好看男女不拘,難怪秦子陌每次看到他們就會躲得遠遠。
任清野笑道:“反正吃不到,耍嘴皮子本也礙不著誰……對了,不如再來賭秦老弟幾時會回來吧?”
通常情況下,被貶出朝廷的京官,想要積累升遷回來,非得花個五年十年不可,但是這位秦御史的升升降降,就如同家常便飯。常是在一地瞭解些民生疾苦,升署沒幾日,便即被召回,倒是返京上奏之後,發回當地施行的條規,比在任時更多。
到現在幾乎所有朝官都認定,秦子陌的“左遷”,不過是代天巡狩的別稱而已。
柳葵官拍手贊成。“好啊。上次是誰贏?”
“我。”狄嘉直上回一時口誤,將十旬說成十日,結果被貶竄到大梁州的秦子陌,前腳才到治所,召回的詔命後腳便至——這算是到現在為止的最短時間了。
抱著玩笑的心態,兩人分別押了極短時間之後,任清野才要隨口瞎說,腦中卻忽地閃過秦子陌眉宇間的輕愁,以及……皇帝貶謫這位寵臣的緣由,與以往相比,太過微不足道。
“我賭……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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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不親,兄弟不仁,人臣不義,區區不忍。”嗓音嘶啞卻語氣鏗鏘,狹長的眼眸中噴薄出火焰,危險而豔麗。
夢境中的詈罵聲將修衡自假寐中驚醒。
這句話,是初見時他所說,自己分毫不差地記了七年。
斥退進來服侍著裝的宮人,年輕的帝王敞開衣衫仰躺在床上,結實的胸腹部上還留著些汗溼。呼吸沉穩,投向窗外的雙眸冷厲有神,彷彿方才激烈情交併非由他主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