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頁)
“真不錯,你還能想起你大哥。他如今在哪裡?”三公子傾過身去,語氣真摯之極,“他在揚州,就我所知,你現在也應該在揚州。”
孔琪涕淚縱橫,“蔣……蔣三哥!”
話音剛落,周圍喧囂吵嚷聲頓時戛然而止,一群賭客面面相覷,“這位公子到底是誰?這通身的氣度!”
“姓蔣的……呃……這個姓蔣的……”
一人陡然驚呼:“姓蔣的!”
“姓蔣的老三!”
於是,一個看場子的大漢趕緊飛奔進了老闆的房間,進門就叫:“掌櫃的,不好了,蔣三公子來了!”
掌櫃的正在咬銀子試成色,漫不經心地問:“哪個蔣三公子?”
“本省首戶,文遠侯府,蔣家,三公子,蔣初蔣啟鴻!”
“咔吧”,銀子碎了,牙齒出血了,掌櫃的“騰”跳起來,“他不是在京城做官嗎?不聲不響怎麼就回來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大漢撓頭髮。
掌櫃的一把掐住大漢的脖子,“他來幹什麼?”
“來賭錢。”
掌櫃的手上加勁,臉色陰沉,“贏了還是輸了?”
大漢被掐得直翻白眼,艱難地回答:“輸了。”
掌櫃的雖然臉色煞白,但看上去還是挺平靜的,最起碼語調很是溫和,“輸了多少?”
“五百兩。”
一陣天旋地轉,掌櫃的一陣風颳出去,喃喃自語:“可要了老命了!他簡直就是本省一霸啊!都搗騰下臺一任巡撫兩任知府了!”
進了賭場,靜謐無聲燈火輝煌,幾十個賭客把房屋西北角圍得水洩不通,其他桌子空空蕩蕩淒涼無比。
掌櫃的納悶,扒開人群朝裡瞧去。桌邊坐著倆人,一人哆哆嗦嗦像篩糠似的,掌櫃的認識——孔琪孔老二;另一人錦衣華服,骰子在他手上都轉出花來了,掌櫃的也認識——蔣家老四。眼角餘光忽忽悠悠往角落裡飄去,嗬!一位溫和的大家公子,側身靠在椅子裡,摺扇輕敲膝蓋……
掌櫃的重重摸了把臉,一個勁地尋思:同為侯爵府的後世子孫,老四怎麼就這麼地痞流氓,老三怎麼就這麼雍容貴氣呢?販夫走卒都敢稱呼老四“蔣老四”,但是,這個蔣初,上到縉紳士大夫,下至街頭小混混,誰不尊他一聲“三公子”?唉……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那邊廂,孔琪點頭哈腰陪著笑,“擲骰子好啊,這個我一竅不通啊,輸起來快啊!呵呵……”
您還別說,輸起來確實快!眼睛眨了兩下,速戰速決,孔琪跪下來,“三公子,五百兩輸完了。”
“嗯。”蔣初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田黃玉牌。
孔琪大氣都不敢出,蔣初睜開雙眼,“這五百兩原本就是我的,如今只是物歸原主。我深更半夜強打精神陪你賭博,竟然不贏不輸,我豈不是空忙一場?”
合著你存心贏我錢來的?孔琪瞧瞧對面——江湖人稱“散財童子”的蔣老四。
這回輸起來跟飛似的,時過片刻,孔琪跪下來,誇大其詞:“三公子,小的已經身無分文了。”
“要喝西北風了?”
孔琪趕緊點頭如搗蒜。
“你明天吃什麼?”
孔琪立刻擺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明天就得典當家產了。”
“是嗎?”蔣初微微一笑,傾過身去溫聲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典給我吧。”
“啊?”孔琪驚恐,眼睛瞪得恨不得脫眶而出。
“不同意?可以。”三公子偏過頭,“雨墨,備上筆墨紙硯,伺候孔二公子寫田產抵押合同。”
“什麼!田產?”孔琪臉色煞白,“噌”蹦起來,霎時又癱下來聲淚俱下:“三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饒了我吧,以後您指東我絕對不打西。”
“兩年前你也是這樣向我保證的,你說你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兄長,你做到了嗎?”笑了笑,“去寫房產田契轉讓文書。”
“房產?還有房產?”孔琪慌得心跳都快停了,“我哥……我哥能要了我的命!”
此言一出,三公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其實,要你命不用驚動你大哥,讓我想想,判決文書上寫了什麼?”湊過去耳語,“窩藏盜匪私自銷贓,抄沒家產流放三千里。”
孔琪掙扎了半天,終於爬了起來,失魂落魄地寫典契。城外一百二十二畝田產,城東牌樓下兩進十四間房產,十三戶佃農,外加七個奴僕,一項不落嘩嘩啦啦全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