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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龍慕發話了,互相寒暄著落荒而逃。
龍慕往碼頭木欄上一坐,空洞的眼神望著滔滔不絕的運河水一言不發。
孔瑜倚在旁邊,“知府大人……”
龍慕茫茫然抬起頭來,見是孔瑜,急忙起身行禮,“孔總兵,回來了?”
孔瑜直接開門見山,“巡鹽使大人是怎麼回事?”
“唉……”龍慕長嘆一聲,拉著孔瑜的胳膊,“說來話長,邊走邊說。”
言簡意賅地將前些時日的事情鉅細靡遺全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倆人誰都無心交談,悶不吭聲沿著河堤漫無目的地行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河邊“呼啦”驚起一群野鴨子,眼前一晃,倆人翩然回神,鴨子一飛,倆人分道揚鑣。
此後數日,龍慕茶飯無心,每隔一兩天上山檢視工程進度,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除此之外,他謝絕訪客、關閉大堂,一應日常事務全部交由書吏師爺完成,但凡報戶銷戶、鄰里糾紛、屬衙稟事……龍慕概不過問。成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聽評書、種花木、逛瘦西湖……總而言之,當初蔣啟鴻怎麼幹的,他依葫蘆畫瓢就跟著怎麼幹。
唉……人啊,越是心灰就越是頹廢,我們的龍大知府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到底頹廢到什麼程度?
某天師爺來報:“山上金子不夠了。”
龍慕擺擺手,“刷金漆!”
師爺點頭哈腰出謀劃策,“要不……咱們悄悄上巡鹽使衙門裡翻一遍?”
龍慕跨過葫蘆門,來到御史衙門……
師爺跟上,“大人,雖說巡鹽使官衙大門上貼了封條,不過,那封條是咱們貼的,翻完了再補上唄……”
龍慕摸了摸蔣初親手種下的紫藤蘿,正值盛夏,居然開始掉枯葉子了,一陣風吹過,撲簌簌又掉了一堆,龍慕唏噓一番,仰望蒼穹感慨萬千:“一葉知秋,草木易老,哀吾生之須臾。”
師爺嘴角直抽搐,低頭看看黃葉,再抬頭看看藍天,眼角餘光掃了掃一副道學宗師派頭的龍慕,師爺連眼角都抽上了。
天天吃住在御史衙門裡,兩耳不問窗外事,一心只賞院中花,揚州城都快開了鍋了,龍慕還在附庸風雅地種花養草呢,都快趕上入定的老和尚了。
列位可能要問:還能有什麼事兒啊?駱封都落網了。
唉……
是啊,就因為駱封落網了,所以,大運河邊上還囤積著四十幾石官鹽呢,沒龍慕發話,誰敢私自挪動?
於是乎——
最近幾天,江南正趕上梅雨季節,好傢伙,恨不得東邊出著太陽西邊下著雨,有事沒事就一道閃電一聲巨雷,完了再來一陣急雨;要不然就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沒完沒了地下,連著三四天不帶喘氣的。
這鹽還能有好?本來就沒遮沒擋,再加上扔河邊不管不顧,看著看著,碼頭邊白茫茫的鹽山消失了,嗬!還不錯,省了人力搬運了,要不然還得徵用民夫加派徭役,這哪是一個勤政愛民的父母官該做的?隔了一天,嘿!揚州百姓欣喜地發現,大運河裡白茫茫一片,湊近一瞧,得!魚死了!
暑氣一蒸,大運河裡臭氣熏天。
揚州城裡有多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滿河死魚爛蝦,隔著二里地都能把人燻得眼冒金星口吐酸水。這讓漁民們怎麼打漁?不打漁吃什麼?揚州城裡怨聲載道滿腹牢騷。
您說這事兒弄的……糟心不?
過了沒幾天,得!還有更糟心的——
——上級鹽務衙門派人來查驗繳獲的官鹽,往河邊一站——啊!一片翠生生綠油油見頭不見尾的茂密蘆葦叢啊!濁水蘆葦天繼野,一朝風雨一朝晴。
這詩……應情應景不?
鹽務官員更加應情應景,一巴掌拍在轎轅上,“龍知府,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私賣贓物!”
唉……鬧心不?鬧心不??鬧心不???
恭恭敬敬把上級官吏送走,這砰砰跳的小心肝剛放回原地,龍慕陡然發現自己快成孤家寡人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轄下州縣的各級官員神不知鬼不覺陸陸續續全被叫去述職了,有去南直隸巡撫衙門的,有去戶部的,還有去吏部的。
龍慕納了大悶了,這年頭……戶部也開始管官員政績了?這算不算越俎代庖?算不算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半個月之後,揚州城就剩下了仨官員——揚州知府、守城將軍、漕運總兵。得!這倒不錯,仨四品高官!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頭一低,看地上的螞蟻。
原本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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