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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笛,閉下眼罷。”他說。
倘若柳斷笛雙臂有力,他定要教他連耳朵也一併堵上。
柳斷笛順從地閉眼,耳旁便傳來蘇偃低聲悲泣的聲音。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掉落在手掌中,柳斷笛卻感心上狠狠一烙。
蘇偃並不記得上一回哭得這般斷腸是何時候。
就連母妃離世,他也不曾嚎啕一聲。
但這一回,彷彿要留盡一生的眼淚似的。
“殿下……”柳斷笛閉著眼,輕聲說道:“阿笛做盡惡事,從來不悔。能夠得遇殿下……實是,大幸。”
他為蘇偃保了天下、定了平川,而代價,卻是蘇偃恨生情散,將千萬責罰逞降於他。
值。他從未感到可惜。
如今諸事明清,惟一愧憾的,便是不能做到兩全雙齊,家與國,均無失。
耳旁那一聲聲泣咽,蘇偃終於得以盡訴衷腸。
“……你所結識的每一個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為我這後路做打算。……可是你知不知道,倘若沒有你,塵世再易,我也始終無法邁出一步……”
柳斷笛揚起唇角略微施笑。
他總有法子,勸說蘇偃的。
竹木香越發濃郁,柳斷笛逐漸睡去。
往後他每日醒的極其少,或是夜裡清醒,常能瞧見蘇偃雙目熬紅,守在一旁。
“阿笛?”蘇偃俯下身,將他擁在懷中,“你……痛不痛?”
柳斷笛微怔,近日來昏睡的太久,即便是痛也無法感知。
他擺首道:“不痛了。”
蘇偃念起日間裡,寧楀前來替他換藥,可柳斷笛身上的創口卻怎樣兒也不能癒合,泛著鮮紅色的血絲,瞧得蘇偃陣陣心疼。
“當真麼?”蘇偃手下愈發使力,“可是,我痛。”
他貼緊了柳斷笛,輕聲道:“阿笛一日好不起來,我這心便一直為你而疼。”
柳斷笛慰撫道:“殿下請安心。”
蘇偃頷首,又說:“對了……有一件事,總想問問你的意思。”
“甚麼事?”
“送你回來的那個女孩兒……我遣人查了。她現下孤身一人,無處可去。當初多虧她們一家捨命相助,而今,我也想補償一些。”
柳斷笛苦笑道:“是我害她失了親人,言及補償,又怎能償她喪親之痛呢。”
蘇偃道:“你看這樣如何?我去啟稟父皇,道是與李霜珏結下不解命緣,加之李霜珏雙親均逝,不若就此改了姓,做我的女兒。”
柳斷笛聞言,眼中頗喜:“可行嗎?”
蘇偃答道:“自然。”
“好……多謝殿下……”
蘇偃擰眉,不待他說完便探首吻上他的唇,直至柳斷笛微有些喘息,這才將他放開。
“不準說謝。”
隔日。
蘇偃果真不曾怠慢,下了朝便入宮獨見皇帝。皇帝聞其所言,雖有些驚疑,但終歸是擬了旨。
歷昌二十七年十月一,四皇子收孤女霜珏為嗣。宣旨之時,長亭廊外,候著的是千百官兵,銀盔鐵戎,一併跪身拜道:“卑職等,請公主安——!”
蘇偃闊步上前,拭去她眼角晶瑩的淚珠,正聲道:“你的母親為了救他,盡職盡責,是我們欠你。……從今往後,你便革名蘇霜珏,是我蘇偃的女兒,是我大蘇朝的公主。只你一人,獨寵一生。”
十一月中,禮部侍郎趙淙恩辭官而去,不日便傳來溺亡蕪江河的訊息。
據人稱,趙淙恩在跌入蕪江河之前,縱孤舟獨泊,隱有高歌之聲:“……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宜其,室家……”
十二月,皇帝病重,舉國皆知。
柳斷笛想了這數些日子,起初蘇偃一直不同他說起青衣,但他早察不對,逼問出結果來,只覺心涼如霜。之後則是趙淙恩溺亡蕪江河,而現下皇帝大限將至,終是該將一些話,向蘇偃道出了。
“殿下。”
蘇偃立在桌前點香,柳斷笛輕聲喚停他。
“怎麼了?”蘇偃擱下香爐,忙返至床沿,伸手探他額頭。
柳斷笛避開道:“想說幾句……殿下不愛聽的話。”
蘇偃神色一慌,卻很快掩過:“既然知道我不愛聽,那還要說?”
柳斷笛不答,只問道:“如果……是我害了果親王,殿下怪不怪我?”
蘇偃凝眸深望他,良久才擺首:“不是你害的。果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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