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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縱想要報仇的意圖那麼明顯,燕領比他領悟早得多,明白報仇十年不晚。原縱如今是悲憤攻心,考慮問題難免顛三倒四,極其不周全。
燕領問他:“我知道你要報仇,你準備怎麼做?”
原縱慢慢整理著思路:“爺爺生前和四大武林盟主交好。如今武林召開了大會,共同商議對付魔教,我前去陳情,加入討伐隊伍,人多力量大,總能擺平魔教。”
燕領覺得他的思路還是不錯,但是細節上欠缺考慮:“你有沒有想過,江湖豪傑那麼多,你就能保證手刃仇人?魔教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深不可測,武林萬一對付不了,朝廷也會介入。到時候就是率軍討伐,你能不能保證達到目的?若白道和那魔教的定什麼和平盟約,你還有機會殺他不?”
原縱如同醍醐灌頂,燕領比他看得更深更遠,他轉過身看著燕領,燕領神色蒼白,眼神卻精明透亮。
“逢空,你的意思是……”
“不能受制於人,要巧妙利用正道的力量。因為,你的目標只有你自己在乎。其他的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原縱忽然想到一個故事,河流的神自以為水面廣闊,看到了大海才知道自己的淺薄。原縱以前只知道行俠仗義的基本公道,覺得世間黑白分明。從來沒想過人心的變數,一個好人可能非常自私,一個壞人也有自己無私的愛。甚至連好人壞人都是標籤,人心就像黑白間的分界線。他驀然明白自己在這方面差燕領太遠。就像是河伯見到海若,浩浩湯湯,不辨牛馬。
燕領話鋒一轉:“但是,你一個人又是不行的。”
原縱嗅到他話中的意思,“所以呢?”
“我跟你去,包你事半功倍。”
“不行!”原縱斷然拒絕道:“你要吃藥,你要養病,你要好好呆在京城裡。你以為我是去遊山玩水?江湖刀光劍影的,你根本沒經驗,去那種地方和送死有什麼兩樣?”
以前他給燕領說了多少次去江湖上看看,燕領死活不答應。這次冒風險的事偏要跟著去,原縱心知這是為了他,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擔憂。
燕領掩嘴而笑,神情古怪。他瞧著原縱說話的神色,跟從軍的丈夫擺脫妻子的糾纏似的。轉念一想難道自己就是那死纏爛打的小媳婦麼?臉上立刻有些掛不住,“送死?你這一根筋的個性才是去送死呢?別人玩陰的隨便就把你坑了,別以為武林正道都是什麼好東西。”燕領一臉霜色:“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多得是,你武功高,年輕,性格又討人喜歡,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別到時候沒報仇,自己就栽了進去。我跟你去可有用了,起碼不會莫名其妙被人騙。”
原縱知道他說不過燕領,最後實在不行說道:“你身為朝廷命官,這麼一走了之不好交代,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燕領一看他差不多妥協了,眼珠轉動:“就因為是朝廷命官,才好辦事。”
原縱真的不想把燕領捲進來,可他遠遠低估了燕領的手段。也不知燕領用了什麼法子,第二天居然討了聖旨來。簡單得跟買東西似的。原縱一度懷疑皇上的聖旨是燕家開的作坊裡生產出來的,怎麼上次他能那麼輕鬆討了聖旨,赦免了原縱;這次還能這麼輕鬆地討了聖旨,聖旨的內容大概是讓燕領私訪民間一趟,調查武林中對付魔教的方略。
原縱瞠目結舌地問燕領,他不是轅門千總嗎?轅門千總不是負責守皇門外加帶府兵巡邏嗎?他回憶著顧清杭的話,說這民間江湖上的事,應該是大理寺來管啊。
燕領嘿嘿笑著說沒錯,他現在已經不是轅門千總了,皇上今早把他調到大理寺了。反正他文武雙全,到哪裡都遊刃有餘。
原縱心頭汩汩噴血,皇上到底是在跟燕領玩呢?還是在跟燕領玩呢?不過燕領的確在六部三司都任過職,像根柴火到哪裡都能燒。他不知道燕領那些為人的手段有多精妙,在哪裡都混得開。所以皇上也頗為頭痛,兄弟裡有一個軍神已經夠樹大招風了,燕領要再變成肱骨棟樑,就免不了要夜長夢多了。所以燕領在哪裡都升不了職,只能調來調去。
“可是你要吃藥!這一路上對你的身體根本是有害無益,你難道帶著藥上路!”原縱還不死心地問道。
“有什麼關係?”燕領無所謂地道:“帶著吃就行了。吃完了找人帶過來就行了。我這病十幾年了,難道天天躺著就能好?”他眼珠一轉:“說不定你報完了仇,我的病也好了。那該多好啊。”
原縱又說不過他,有的時候真想借顧凡那張嘴來跟燕領鬥嘴,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難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