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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思念尚槎的時候,統統可以拿來給公事,畢竟只有國富民強,才能離共同的約定更進一步。
所以思來想去之後,燕祉祾覺得當務之急並不是兵車未動糧草先行,而是首先需要——
“徵兵!”
徵兵的理由倒並不是因為炎國沒有軍隊,而是因為現有的軍隊真的是太過固化,怕是少了一份為了各種目的去拼命的勁頭。燕祉祾當然會於心不忍,上天有好生之德,古文裡就說過,“蒼蒼蒸民,誰無父母?提攜捧負,畏其不壽。誰無兄弟,如足如手?誰無夫婦,如賓如友?生也何恩?殺之何咎?其存其沒,家莫聞知。人或有言,將信將疑。悁悁心目,寢寐見之。布奠傾觴,哭望天涯。天地為愁,草木悽悲。弔祭不至,精魂何依?必有凶年,人其流離。”
不過即便如此,不是還有感嘆說“嗚呼噫嘻!時耶?命耶?從古如斯。為之奈何?守在四夷。”國有令,民自然要服從,而況疆域遼闊是一個王朝最大的功業憑證,如此一來,燕祉祾又硬起了心腸。
自從尚槎走後,炎國就沒了專職的正式史官,修史的翰林沒有一個人擔負的起來那份專注,也不可能有人比得過尚槎——無論是作為史官的資質還是在皇帝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但是偏偏就有人好事。
“文死諫”究竟是多麼大的榮耀,居然有人上趕著要犯逆鱗。當時先帝在大旱之後用重臣和皇子率兵征討黎國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都沒有除了尚沁和軒王以及那兩個孩子以外的人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糾正一下,現在倒好,兵強馬壯糧草豐盛,一個個諫官又像雨後春筍一樣地跑了出來,包括翰林都來湊熱鬧了。
“煙冥露重霜風號,聲悲色慘侵徵袍。據鞍顧盼度沙磧,縱橫白骨餘殘燒。舉鞭遲留問田父,彼將欲語先折腰。泣雲畔寇昔據此,老夫父子服弓刀。將軍下令起丘甲,法嚴勢迫無所逃。” 一位御史慷慨激昂的對著燕祉祾背誦著《古戰場》,“攻城奪險數十戰,民殘兵弊夷梟巢。當時二子沒於陣,老夫倖免甘無聊。匹夫僭亂起阡陌,禍延千里俱嗷嗷。官私所殺盡民吏,坐令骨肉相徵鏖。唯餘將軍封萬戶,士卒戰死埋蓬蒿。至今野火野昏黑,天陰鬼哭聲嘈嘈。”
燕祉祾當然會背這樣的詩篇,當年傅理就是這樣昏昏沉沉的用文人的酸腐口吻這樣教了這些皇子,那年主戰的還是先皇,如今卻換了人。燕祉祾甚至還能記得傅理當時的口氣念得尚槎和他昏昏欲睡,一個根本遠離那些血雨腥風的文人,再如何文氣的感同身受,總歸是隔靴搔癢的事不關己。作為書生,他們永遠都可以痛罵疾呼的說征戰的無數個壞處,可是他們許多人,終其一生都不曾射出過一支箭,不僅不知道建功立業為何等滋味,更不明白開疆拓土的意義。他們喜歡安逸,喜歡保守,不喜歡“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相反還很是鄙夷那些血火中殺出來的漢子。
這就讓燕祉祾很是生出厭惡——就算詩句裡寫的都是實情,這些文官哪裡明白其中真生的滋味呢?“文死諫”圖的是虛名,“武死戰”才是實打實的貢獻。
所以燕祉祾就輕輕頷首的笑道,“背得不錯,來人,加賞——朕看,就給愛卿一串八瓣金剛菩提子吧,好壓壓這脾性。”
八瓣的金剛菩提子意在平和氣息,給予力量。燕祉祾就是看不慣這人的上躥下跳,所以才這麼旁敲側擊了一下。
那個御史悻悻的退回了自己的位列,後來還有一個位不知道是什麼官職的傢伙高聲吟詠“山店門前一婦人,哀哀夜哭向秋雲。自說夫因征戰死,朝來逢著舊將軍”,更是討厭,所以燕祉祾乾脆就噎了他一句,“大人既然如此體恤民情,何如隨軍一戰?看看實情是否真的和你讀的書一模一樣?”
那天的朝議不歡而散,回到寢宮的燕祉祾其實心裡也有些忐忑——不得不說養精蓄銳到近乎韜光養晦的炎國,如今真的是國力強盛到可以睥睨,但是一想到有一些些私心的摻雜,燕祉祾還是有些存疑。
“雖說姐姐一直未嫁,可朕也想問一句,”燕祉祾端著茶盞,問著立侍在一旁冬麗道,“以前的詩句裡說啊,‘君去不來久,悠悠昏又明。片心因卜解,殘夢過橋驚。聖澤如垂餌,沙場會息兵。涼風當為我,一一送砧聲’。若是姐姐的家人征戰在外,你必定是擔心著急,那麼,會不會以至於恨起皇帝來?可是要說真話啊,莫要哄朕。”
作者有話要說:
☆、鷓鴣飛
冬麗一時不太明白燕祉祾這麼冷不丁的一問是什麼意思,不過略作思索以後,還是給了燕祉祾一個答案,“奴婢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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