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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伯的好茶?”
“不是。”
“不是為院中的花草?”
“不是。”
“那是……”
“為了葉青羽。”
連日的雨停了,虹銷雨霽,彩徹雲衢。
第七章
“葉青羽?沒聽說過。”顧明舉盤腿坐在柵欄那一頭,一手熟稔地穿過木柵,取過地上的酒壺。
他已習慣了穿過木柵間的縫隙喝酒吃菜,下筷利落,神情瀟灑。吃光抹淨還不忘笑嘻嘻地招呼不遠處的獄卒:“那邊的小哥,過來吃口點心吧。麟龍閣的水晶蒸包,他們家的廚子是靖南王府出來的,脾氣大,一天只蒸五十籠,難得的東西。”
前任的年輕侍郎過去是天下第一的玲瓏人物。京中上下,連街口擺攤的瞎子他都說得出家鄉籍貫。放眼當年,朝中群臣除了高相,誰敢同他對視?身家把柄全在人家手裡攢著,惹惱了他,保不齊一下朝,家裡的那隻一臉橫肉的母老虎就在正堂候著了:“昨晚去張大人府上喝的什麼酒?我看是倚翠樓的花酒吧?看上哪個不要臉的小妖精了?三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了?來啊,家法伺候!”
這還是輕的。他要來真格,嘴皮子一碰,“謀逆”兩個大字砸下來,那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溫雅臣站在邊上涼涼地說:“不難得了。這包子如今隨到隨有,他家生意不好要關張,不出半個月,京城裡就再沒有麟龍閣了。”
顧明舉拿酒的手停了一停,低頭笑說:“也是。一年多了,京城裡的人和事不知變了多少。我在這裡,又哪裡知道那些?”
他穿一身白色的囚衣,總是一絲不苟攏在官帽下的發凌亂地披散在肩頭。當日不可一世的青年才俊如今是坐以待斃的階下囚,連大赦天下的聖旨也不能恩准他離開天牢一步。溫雅臣的視線從他身上移到他背後刻滿劃痕的牆壁。
世事太匆匆,花無百日紅。前一刻的帝王將相,下一瞬的流民賊寇。許是今日還是眾星捧月炙手可熱,到明日卻跌落雲端眾人恥笑。這世上人在變、物在變,樣樣皆變,歸根結底,萬物不變,唯一千變萬化的只有一樣——心。
“不求金縷衣,不求水中月,但求君心似我心,堅若磐石無轉移。”將軍家的繡花枕頭沉默半天,憋出一首半文半白文理不通的玩意。
“哈哈哈哈哈……”顧明舉抱著肚子捶地大笑。真才實學的前榜探花再不用顧忌情面,毫不客氣地勸告,“算了吧,溫少。你若真想做學問,那就回去央告老夫人,讓她給你找個先生,不用多飽學,像樣就行,從《三字經》開始學起,興許過個三五十年,就能學會作詩了。”
“堅若磐石無轉移。呵呵……”顧明舉望著臉色難看的他,笑得益發張揚,“別人說起,我興許也就信了。只是這話從你溫雅臣嘴裡說出來,那就是笑話。”
京中誰不知溫府少爺的多情善變?愛過一個又一個,卻從未真正珍惜哪怕一個。
“鳳來樓的芍藥、杜鵑、月季,惜秋院的暖香、冷玉,前一陣還聽你說起倚翠樓的翠瓏……哪一次你不是寶貝得如珠似玉,恨不得娶進家門氣死老郡主。不出三月,還不是又厭了?”無視溫雅臣眼中的羞怒,顧侍郎彷彿站在金燦燦的朝堂之上,侃侃而談,“至於過往那些丟開吹笛學下棋,下棋下了一半又玩訓鷹的笑話,我都懶得一件件去記起。別說你是磐石,磐石聽見了會碎的。”
溫雅臣被他說中了短處,滿臉不自在:“顧明舉,我不是問你這個。”
說及甜言蜜語尋花問柳,有好些溫雅臣還是跟著顧明舉學的。顧侍郎當年遊走紅塵的時候,爛泥扶不上牆的溫少摟著花娘還會很純情地臉紅:“真的沒有姓葉的大戶人家?”
“沒有。御史臺從前有位葉大人,奉天三年的進士,天佑二十三年調任衢州。舉家跟著一起南遷,連京裡的房子都賣了。沒聽說過他有子嗣留下。”
“連你都說沒有,那就是真沒有了。”溫雅臣沮喪。
顧明舉把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嗤道:“你當真看上了那個葉青羽?”
“別胡說。他不是倚翠樓的姑娘。”毫不遲疑地駁斥他的胡言亂語,溫雅臣眼中一陣尷尬,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他是、是一個朋友……我隨便問問。也、也不算是朋友,就是覺得他不吵不鬧的,挺好。”
顧明舉饒有意思地看著往後跳開了一大步的他,難得地沒有再追問。臨走時,溫雅臣回頭問他:“你有什麼要問的?”
顧明舉閉著眼坐在那一壁刻痕之前,神色盡斂,恍如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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