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來的主兒,仗著家有餘糧,成日裡往那花樓樂苑裡廝混。一來二去,兩個人在三瓦兩舍間又打上了照面。陶獻玉最後一次見到甘荃,是中秋節後半個月。彼時那個甘麻子正摟著個小倌哭得梨花帶雨,陶獻玉一見甘麻子傷心,心情頓時舒暢起來,嘴裡唸叨著同窗之誼上前寒暄。一問之下,原來甘家那個長工回鄉娶親,撇下他走了,絞得他心裡好不難過。陶獻玉心中悶氣頓消,支著小麼指假惺惺安慰一番,最後是負著小手哼著小曲兒離開的。
經由這一茬,兩人算是友誼得續。
且說這甘荃的小廝聽聞陶獻玉居然給自己尋了個夫家,好不稀奇地講與自家少爺聽,甘荃自是又驚又詫又酸溜,恨不得一腳跨到陶府去看個究竟。不巧他得到訊息時正值天上凝陰不散,冷雨敲窗。過得幾日終於放晴,這甘小少爺換上身湖藍緞面夾襖便往陶府趕。一路穿廊過舍奔向陶獻玉住的北院,迎面就看見那陶小少爺懷裡抱著個東西,倚在窗邊歇著,嘴裡一動一動地正大嚼著什麼。
陶獻玉吃得正歡,一抬頭看見過來的是甘荃,慌忙將木偶“小阿秦”往枕墊後面藏,然後一屁股坐在墊上,瞪著甘荃。
甘小少爺見狀,更是好奇不已,招呼也不打,上前就去扯墊子,“什麼寶貝不想讓我見啊?聽說你找了個姘頭,怎麼,才好幾天就被人遺棄了?”
陶獻玉回身死死按住墊子,拽住甘荃的胳膊,氣道:“你才找的姘頭!那是我相公,明媒正娶,洞房花燭的相公!”
甘荃斜乜著他,笑道:“怎麼?你還真的給人做娘子了不成?”
陶獻玉一臉得色,哼哼道:“鳳冠霞帔,一樣也不少!”說罷心裡有些虛。
“哦?”甘荃滿腹狐疑,聽在耳裡又頗不是滋味。憑什麼這個小頭小腦的鵪鶉蛋比他先洞房?
他似笑非笑地拖長聲音:“這樣啊──”忽然一個箭步躥上前,撲到墊子上,搶了木偶就想跑:“嘿嘿,原來是塊破木頭!”
小少爺急道:“你──你還我!你不許碰它!”聲音都變了。甘荃轉身疾走,被陶獻玉雙手抱腰死命拽住。甘荃用力去掙,陶獻玉咬牙回扯。膠著中,騰出一隻手只待去奪回“小阿秦”。少了一條胳膊的牽制,甘小少爺尋隙一扭,脫了挾制,樂得大叫:“你逮不住我!”咧著嘴撒腿就往院外奔。怎料樂極生悲,沒顧上腳下的臺階,一個絆子向前撲倒,手裡抓著木偶往細石地上一按,自己膝蓋跌得生疼不說,那木偶的耳朵也因削的太薄,被震裂開來,搖晃幾下──掉了。
陶獻玉“踢踢橐橐”趕到搶回“小阿秦”一看,心疼地嘴巴癟了幾癟,傷心怒恨,齊齊噴發,脖子一仰,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抓著甘荃廝打:“你把小阿秦弄壞了!這是相公送我的!你賠我!相公送我的第一樣東西!”又是扯袍子,又是踢腿脛,將個甘小少爺推來搡去,還揮著拳去掄人家臉面。
這邊小柯子小伍子連忙上前把二人分開,小梅子拾起地上的木頭耳朵,道:“少爺,你別哭啦!我這就幫你黏上!”陶獻玉這會兒卻是逮著機會將連日來鬱積的思苦委屈一股腦兒傾瀉出來,踢著腳又要上前去揍甘荃,嘴裡喊聲震天,臉上涕泗橫流。
這甘小少爺也覺得理虛,一邊閃躲一邊道:“我賠你就是!你撒個什麼潑!”心道:你相公不就送你塊破木頭,還當個寶貝哩!
“你能賠個鳥!你根本刻不出我相公的樣子!”陶獻玉被小柯子又拉又拖,不讓他接近甘荃。“你賠來也不作數,你又不是阿秦。你賠來我也不要,你個壞心腸的大麻子!你八成是妒忌我,故意摔我木偶……”
甘荃聽得他叫自己“大麻子”,一下戳痛最碰不得的瘡疤,眉毛漸漸立起,臉都氣紅了:“我是麻子你又是什麼!傻裡吧唧的土鵪鶉,橫豎一般長的胖肉丸!還拜堂成親哩!你相公這會兒指不定正摟著什麼粉頭小倌喝花酒哩!”
陶獻玉聞言簡直急怒攻心,跳著腳咧嘴哭嚎:“你胡說你胡說!我不許你胡說!”一個猛子掙開小柯子的牽扯,衝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一下就將甘荃推倒在地,騎到人身上呼啦啦把拳頭招呼上去。這甘荃雖是個牙尖嘴利的,卻沒陶獻玉這股潑勁兒,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頭裡還“土鵪鶉!胖肉丸!”得叫罵,最後禁不住身上疼痛,哀哀地哭將起來:“肥鵪鶉,我回家告我爹去,我爹再去找你阿姊,看你阿姊怎麼教訓你!你,你給我等著──”
小伍子小柯子齊心協力,一人一邊架著陶獻玉一條胳膊把人拖走。甘荃終於得救,卻賴在地上不肯起來,捂著臉嚶嚶哭哼:“你們陶府得給個說法!把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