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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生的寶貝,就是有個三頭六臂也不是不可能的。爹孃卻只為我取名柔兒,娘說,“乖柔兒,爹孃只盼你平安長大,乖巧柔順,良善康樂。”
我取名趙柔兒,卻註定要辜負爹孃的期望,無法成為一個乖巧柔順的女子。
我七歲那年,震驚朝野的“齊王忤逆案”案發,這案子牽連甚廣,從天朝的中心金陵,到邊疆重鎮武安,從前朝元老到科舉新寵,從文官到武將。
我爹爹與外祖都陷身其中。
我外祖家世代為官,根基深牢,在天朝的文人士子中影響甚大,外祖混跡官場多年,比那成精的狐狸也要狡猾三分,事發前早有察覺,因而逃過一劫。我爹爹卻在案子始發時就被投入大獄,既無問訊也無查證,直接判了斬首。
我孃親聞訊,不哭不鬧,只是攜了我跪在外祖府門口。足足三日,外祖閉門不見,我和孃親等來了爹爹被提前行刑的噩耗。那一日日頭毒辣,我的孃親、人說江南第一美的陸府大小姐,緩緩整理儀容,撫平衣袍,一頭撞死在了陸家大門前威武的石獅子上。
孃親那天流了好多血,染紅了石獅子,染紅了陸府臺階,染紅了我的手和臉,也染紅了我的眼。
我看到外祖終於走出了府門,看到彷彿老了許多的他向我伸出顫巍巍的手——那是雙紅色的手,染了孃親鮮血一樣的紅,曾經那麼和藹慈祥的外祖,在我的眼中是一個紅色的怪人,我以前最愛來玩的陸府,彷彿一隻張著血紅大口的怪獸。
我被外祖半抱著站起來,我的腿早就僵硬了,卻在站起來那一刻積攢了一點力量,一點足夠我掙脫開他的力量。
然而,我只跑了兩步,就跌倒在地上。外祖身後的僕從架起了我,我瘋了一般又踢又咬,嘴巴里嘶吼著自己也聽不懂的詞句。旁邊一人點了我的啞穴,我的力氣已經耗盡,只有臉憋得通紅,外祖撇過頭去,不再看我,只招呼人去抬孃親的屍首。孃親閉著雙眼,蒼白的臉上僵著一個悽豔的笑,我想叫孃親睜開眼睛再看看我,想說我以後好好聽話學女紅學詩文,再也不偷溜出府去玩兒……
然而,孃親只是被他們抬著手腳,像一具安靜的布娃娃。我看一眼就彷彿被人從背心抽走一股氣,終於完全癱軟在地上昏迷過去。
我醒來時是在一輛馬車上,一卷草蓆卷著我,旁邊是孃親的屍首。
就是這樣,我和孃親一起到了雙絕谷。那駕車之人便是雙絕谷谷主季竹,也是我後來的師傅。他從陸家門前劫走了我孃親的屍首和我——說來冷酷,他劫走我們的原因,竟是師孃愛美,那日恰在杭州的他聽聞江南第一美自盡了,便匆匆來劫屍,只為給師孃做一幅可心的人皮面具,而我,只是他順手給師孃帶的一個玩具。
可惜師孃卻是個好人,兼且彼時有孕,見了屍體便作嘔,我娘因此逃過一劫。隨後師孃又發現我根骨倒好,又為了給未出世的孩兒留個伴兒,就逼著師傅收了我做徒兒。
江湖傳說雙絕谷有“雙絕”,一毒一醫,說的就是師傅和師孃。師傅一身毒術出神入化,江湖中人聞“毒絕”季竹之名而色變,卻不知此人其實性格幼稚,完全不通人情事理,出外行走都要師孃寫好了一、二、三、四注意事項。他的心裡只裝著兩件事,就是煉毒和疼師孃,其他一概進不了他的視線。
師孃醫術高絕,心思玲瓏,卻因患心疾,甚少出谷,她救過的人,其實也就那麼幾個,只是那幾人或受的傷特別重,或中的毒特別深,或江湖地位特別顯赫——總之是別人救不得的,師孃救了。於是江湖中,若“醫絕”沈幽素稱自己醫術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我剛入雙絕谷的時候,曾經尋過幾次死,盼著像我娘那樣,撞一下,一了百了。
可惜我幾次都被救了回來,師傅說我是他辛苦帶回來的,那個大的——也就是我娘,幽素不要,已經黃了;小的——也就是我,不能再白白死掉……又說這麼小就死了做成人皮面具幽素也不會戴,要死也還是等幾年長開了再死不遲。
師孃這時總要罵師傅一句沒心沒肺,又勸我不要執著過去,好好活下去才對得住自己爹孃,也只有活下去才能報仇雪恨。我不明白為什麼活下去才算對得住爹孃,他們已經拋棄了我,我忘不了孃親死時那決絕的眼神,最後一刻,她看都沒看我一眼,我想不通,曾經乖乖寶貝叫著我的孃親,怎麼那麼狠那麼幹脆的就拋下了我。或許,只有報仇雪恨,算得上一個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吧。
不管怎麼說,我總是活下來了,一身毒術也學得很好,師傅不擅教,我就絞盡腦汁學,好在我的悟性不差,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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