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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而至,利刃險險擦破初九前襟。這兩人受江白的命,原是要尋回初九,但梅堯君毀約背盟,江白改令他們見到初九,無需留命,只需將其首級帶回。不巧便讓他二人找到此地,致有今日。
初九勉力用手腳接了幾招,奈何重傷不愈,又手無寸鐵,不刻就落於下風。初九自知今日應無生理,只盼拖延住兩人,讓木頭能逃過此劫。
不料木頭並未離開,他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戰局。赫見初九被當胸一肘擊至嘔血,木頭便趁兩人不察,搬起地上一塊稜角突出的石頭,使出全身力氣,向著對方背脊砸去。
那人被砸得一個踉蹌,方要轉身,木頭又撿起石頭砸向他腦袋,傷口登時血流如注,惡徒武器脫手落地。
"小雜種!"眼見同伴遇襲,餘者又驚又駭,不由得怒向木頭踢了一腳,木頭被踢飛至七八尺外,掙扎爬起來時鼻血沾了滿臉。這人又大步上前,欲一刀結果了他。然而刀未揮出,便聽得身後一聲慘叫,原來這短短的一分神,初九已搶過武器,將同伴一刀斃命。
初九以刀撐地,胸口大幅起伏著,他臉上沾滿鮮血,那是他手上的第一條人命。戒殺,戒盜,戒淫,戒妄語,戒酒……他身犯數戒,死後唯地獄可容身。
對方不敢再有大意,見初九已到了極限,唯思速戰速決,一刀自初九頭頂劈下。初九橫刀過頂,奮力以抗,然傷病之身終究不敵,任初九雙手掙出鮮血,對方的刀刃依然穩穩貫落。
眼見大功即將告成,那人急不可耐地加重手上力氣,不防備從地上爬起的木頭又抓起石頭,重重砸向他的後腦勺。那人懵了一下,手上一軟,初九撐開他的刀刃,一刀貫穿了他的胸膛。
兩人既死,初九心中卻不生一絲波瀾,既無悲,亦無喜,只有漫漫的荒原。他丟開刀,向張安三人的屍體走去,因方才受傷,又動了武,沒走幾步,初九就覺胸口劇痛,跪倒在地,連連吐了幾口血。木頭則呆若木雞,癱坐在原地。初九抹掉血跡,半是走半是爬,行到三人旁,探手去摸,果然已是冰涼。
初九行走在一場荒謬的長夢,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夢中醒來。
初九想,人死了,總該入土為安的。坐了一會兒,漸覺有些力氣,便爬起來,拿了園中菜畦裡插著的一根鋤頭,走向屋邊的一個小土坡。這根鋤頭,初九和木頭今日離開時,張安還拿著它鋤地。
登上土坡,又有一塊平地,春夏生著繁密的青草,秋冬便枯黃了。此地地勢較高,能清晰望見西方的天際,最後一點夕陽的餘光將散了,初九抱著鋤頭,坐在平地上,看了一會兒。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開始鋤地。
野草發達的根系糾纏在一起,若在春夏兩季,應是十分難以下鋤,好在如今根鬚已經枯朽,一鏟便能將它們整齊軋斷。初九手上沒有力氣,剛掘出淺淺一個坑,就不得不坐下喘氣,然後繼續挖,如此迴圈往復,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坑也不見得加深多少,而此時,初九眼前已經開始模糊。
初九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作痛,他內心卻出奇地平靜。口裡湧出的鮮血順著削瘦的下頜流進衣領,打溼了一大片,冰涼涼地貼上前胸。初九覺得這樣死得不夠快,於是接下腰帶,估量著長度,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一棵棗樹下,想把腰帶搭上樹枝。樹枝不高,但他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地把它繫上。初九便索性放棄了努力,精疲力竭地靠在棗樹幹上,昏睡過去。
初九被嘹亮的雞鳴聲喚醒,是張安家養的公雞,在張家的大半年裡,每個清晨初九都能聽到,這也令初九想起某個早起的日子,他與梅堯君聽到的小鎮裡此起彼伏仿若相互呼應的雞鳴。他在樹下睡了一夜,衣服被霜打得溼透,身體也凍僵了,一時不能移動半分。等稍能動了,初九拖著殘軀,向院子裡走去。
雞圈裡熱鬧得厲害,除開公雞,母雞、小雞都咕咕叫個不停,或許是因為餓了。初九便去廚房抓了一把秕穀,灑在雞圈裡,那些雞見了,紛紛離開棲身的稻草,去啄食散落的餌食。初九看到草堆中有一個白花花的物事,伸手去摸,竟摸到一枚溫暖的雞蛋。
初九把雞圈門大大敞開,幾隻雞便從裡面慢騰騰走出來。然後他再把張安一家和兩個殺手的屍體抬進堂屋,下面鋪上柴火稻草,並排擺著。木頭坐在西進間的門檻上,似是不解,又似是無動於衷地看著初九來回活動。
初九又去搬來兩壇酒,這酒自然是張安的。他拔開壇塞,欲把酒澆到稻草上。又多看了一眼,才發現這壇酒與別的酒不同,是張安尤為珍愛的,他平日都不捨得喝,只有在節日裡,倒上剛好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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