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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讓我永生永世目不能視耳不能聞,失盡一切不得善終。”
魏執青看著那人今生今世不可能睜開的雙眼,忽然想,這個人的前世是否也做過相同的祈求?
“哪怕除了心,其他什麼也沒有。”
說罷,那人虔誠地拜了四拜,起身在寺中僧人的幫助下點燃了香,插在大鼎之中。
魏執青沉默拜過那個大慈大悲卻奪了虔誠跪拜之人一雙眼睛的泥像,燒掉了手中的香。
南無阿彌陀佛!
沒有追著所尋之人而去,魏執青看著那個人在人群中孤單佇立的背影,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同樣是孤單佇立。
又回頭看了一眼殿中觀音,卻彷彿覺得看見了這世間的大毒之物。甩甩頭抹去心中那抹不敢想的不敬,魏執青捂著額頭大喘了幾口氣。
小時候來過這裡,依稀記得曾為忘了是什麼的一件小事情跟父母賭氣躲到觀音殿門口的大樹後,看著一臉慈悲的觀音卻嚇得人都恍惚了。結果不知不覺到了晚上,父母沒找到,倒是被人販子拐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錢塘。
澀然一笑。
佛說禍福皆是緣,這算不算別樣的佛緣?
“姐夫,你不走嗎?”
魏執青似乎聽見人群中一聲呼喚,下意識看向那個被自己注視了許久而不應該知道自己來了的東白。
而東白彷彿知道魏執青在想什麼一般,轉身向著魏執青的方向一笑:“我識得你的腳步聲,也識得你的呼吸聲。”
魏執青一臉傻樣地呆住,在他的印象中瞎子可沒有這般能耐。
“姐夫?”
魏執青忽然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東白,或者乾脆裝不在讓東白以為認錯人。
“魏執青,我知道你在,別給我裝傻。”
乍然聽到自己名字,魏執青才從呆滯中回來,長嘆一聲:“你欺負人!”
“我哪有。”東白笑呵呵地
回了一句,然後在陽光與佛光之中摸索著,挪到了魏執青旁邊,尋到了那隻熟悉的手,“走吧。”
“我從來不知道你耳朵居然靈到了這種程度。”
“呵,其實我比你以為的要獨立許多。”
輕飄飄,輕得彷彿看一眼便要化了散了。而目不能視的東白就如這般輕飄飄地牽著魏執青的手,走出了崇聖寺,走入了人海……就如數百年前的此處,某人帶某人走出了實際寺,走入了紅塵。
南無阿彌陀佛……
東白跪在觀音面前說的話,二人心照不宣地都沒有提起。雖然魏執青並不知道東白所說的那個人是誰,東白也並不打算讓魏執青知道。
年過完後,魏執青自然也就不得不回錢塘。
東若雪挺著大肚子,不宜奔波。恰好魏執青的母親又很是喜歡這個兒媳,便讓東若雪留在長安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走。
東白執意跟魏執青回錢塘。
東白說,其實他很獨立,沒有魏執青想象中的那麼沒用。
最終,魏執青妥協了。
到錢塘時,已有許多花開。
一聲驚雷,春雨降下。
走在西湖湖畔,東白忽然停下腳步。
“我好像有些明白西湖是什麼樣子的了。”
魏執青抖了抖傘上的水珠,好奇問:“什麼樣子?”
東白作思考狀皺起眉:“很多水,很多草。”
魏執青看著湖中的葑草,感嘆道:“是有許多年沒人管了。”
“許多年?”
“大概有幾輩子那麼久吧,我也不知道。”
東白伸出手想要觸控什麼,卻只觸到幾滴冰涼的雨水。
“我聽人說,淚是從眼睛裡流出來的,和雨滴很像。可是我又聽人說,蒼天無眼。”東白皺著眉,不懂有眼睛的人眼中的世界。
魏執青看著東白那不識淚為何物的雙眼,忽然有些懂東白的不懂了。
東白收回手,復又笑了:“一滴便這樣美,那麼數千萬滴該是何等的美。”只可惜,看不見。
魏執青低下頭,苦笑:“世人皆盲,誰也看不見那數千萬滴的美。”
“世人皆盲?難道不是隻有瞎子才看不見的嗎?”
“正因為他們眼睛能夠看見,所以眼睛看見的事物才會矇蔽了心看見的事物……他們盲的不是眼,是心。”
東白笑得很是開心:“心,還在。”
“以後,我常帶你來西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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