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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的時候,下手越快,給人的痛苦越少。
葉逐塵殺周任風的時候,只用了一劍,從出劍到入鞘,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笑忘生閉了閉眼睛,沉默片刻後,啞聲道:“……那孩子可還好?”
“現在不太好,我希望可以帶他回謫谷,我娘會照顧他。”葉逐塵頓了頓,補充,“他對武功一竅不通。”
謫谷。
如果說縛龍峰象徵天下至高武學,那麼謫谷就象徵著世間最出神入化的醫術。
就算只剩下一口氣,進了謫谷,這條命也就保住了。
饒是周楚澤打孃胎裡出來就體弱多病,也沒有人會懷疑,他進了謫谷之後能夠成為一個全然健康的少年。
笑忘生看了葉逐塵一眼,忽然苦笑道:“十年了,這是我十年來第一次見你穿白衣。”
“就當是回家了。”葉逐塵道,“白衣也並非完全無法忍受。”
謫谷中人生性驕傲,目下無塵,一年四季穿的都是白衣,還必須是纖塵不染的白——他們認定只有白衣才能配得上他們高人一等的風骨。
葉逐塵出生在謫谷,身受毒害,最反感裝腔作勢那一套,因此平生最是討厭白色,自從八歲離開謫谷,便再也沒有闖過白色衣裳。
然而現在他變了。
他不得不變,即使掩飾或許沒什麼作用,他還是要賭一把——看能不能瞞過生性善良單純的周楚澤。
笑忘生道:“我答應過他父親,要收他為徒。”
葉逐塵皺眉:“師父,他已經死了。往日種種,煙消雲散,你還管那些約定作甚?何況自你們割袍斷義之日起,恐怕他就已經單方面作廢承諾。你已仁至義盡,我甚至還為他當牛做馬伺候了半年兒子,這樣還不夠嗎?”
“你不懂……何況承諾一事,從來只需要單方面履行就夠了。”笑忘生臉上沒有什麼情緒,淡然道:“而且恐怕那孩子如今最不願意去的,便是謫谷。”
葉逐塵怔了怔,忽然覺得心中苦澀。他不得不承認,對於周楚澤,他確確實實多了一分憐惜之情。
一分,足矣。
“師父,他不適合這江湖。”
“但是他總有一天要為他父親報仇。”
“報仇?找我償命嗎?”葉逐塵輕聲道,“他看見了的,他知道是我動的手。”
周隨雲一早料到自己接下來會有麻煩上身,於是在周任風出發攻打魔教前,就提醒兄長帶上週楚澤,怕手無縛雞之力的侄兒一人留守周府會遭不測。
然而周隨雲再小心,卻也沒有想到自己武功蓋世的大哥卻是從此一去不返。
魔教一役,血腥無比,周楚澤卻幸運地活了下來,甚至帶回了父親的屍體,靠的是周任風留給他的最後一張保命符——斬魄譜。
對於周楚澤來說,江湖絕不是一個好選擇。
笑忘生不是不知,卻道:“那又如何?你並不欠周任風什麼,而那些人欠下的,應當由他自己去討回來。”
“呵,是嗎?”葉逐塵仍是不贊同,然而態度卻也不強硬。
笑忘生沒有再說。
月光照在他身上,清清冷冷。
山上覆雪,萬物沉寂。
這樣的靜默他已經守了十五年,也不在乎繼續守下去。他答應過他終生不再踏入武林半步,他對他說的話不再會有一句是假。
“不必多說,逐塵,你暫且留下一段時間,認識認識你的師弟吧。”
第4章 雪中行(四)
晴光正好,浮塵在空中跳躍。
他手頭卷著一本小書,只看了一半,便在午後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鼻尖縈繞著久久不散的苦澀藥味,逐漸變得清晰濃重,直到有人腳步輕緩地走過來,低沉的聲音裡帶著笑,“少爺,起來用藥”,才打破了這場酣眠。
他的睫毛抖動了兩下,慢慢睜開眼,入目一張平凡的青年面孔——實在是張平凡無奇的臉,卻偏偏有著世間最溫柔動人的眼。
他不由微笑起來,輕聲道:“阿晨。”
阿晨在他的床榻邊坐了下來,湯匙攪動烏黑的藥汁,柔聲哄道:“快吃藥,等冬天到了,我帶你出去看雪。”
他每次都這麼說。
從慶和三年的春末進了周府開始,一直說到了金桂飄香的秋初。
而他每每聽到這句,都會乖乖地捧著藥碗,喝下那又苦又澀的湯藥,甘之如飴,在腦海裡幻想與阿晨一起賞雪的畫面。
未若柳絮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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