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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硯看清了所在,吃了一驚,這裡竟然便是妙音帶他回來的地方。那諾大的梧桐樹下,卻並不見半個人影。
正疑惑之際,卻從樹後走來一個少年,眉眼形容之間,竟然頗似懷能,只是面上沒有絲毫笑意。少年站在樹下,撫著樹身,低低的喚著鳳凰。
妙音尊者現身出來,笑著問他何事。少年似乎有些著慌,便說,‘那時您吩咐我把孔雀王安葬了,我前日想去祭奠一番,卻發現那處被人掘開了。孔雀王的心也不見了,我,我怕是孔雀所為。’
妙音尊者見他似有懼怕,便說,‘吞食別個,化為己用,這是他本性,你怪他怎得?’
少年有些委屈,沉默了片刻,才說,‘我裝不下去了,我到底不象您,做不得您,總有一日被他看破,不再畏懼,那時只怕連我也吞吃了。’
妙音尊者便嘆,說,‘你既在佛前聽經得道,化出人身來,也是你的造化。提多羅吒送你來我這裡,難道不是為你?若是你馴化了孔雀,教他做你的坐騎,轉日回去,也不至於被阿難他們看低了去,也不辜負這妙音尊者的稱號。’
少年咬著嘴唇,小聲的說道,‘孔雀性情暴虐,只要食人,哪裡會馴服於我。’
妙音尊者微笑起來,說,‘他不過嘴硬罷了,其實心裡著緊你得很。我看他自上島來,身上便藏著枚蛋,也不知是他的兄弟還是姐妹,卻肯教你撫摸,其中便可見一斑了。’
少年微微的臉紅,卻說,‘我寧願還如父兄一般,仍只做這須彌山上的梧桐樹,也不必有那許多的煩惱。’
妙音尊者卻笑出了聲來,柔聲勸他道,‘休說這樣的傻話。當初若不是提多羅吒獨取了你那一株,做成琵琶攜在身旁,只怕你如今也只是死木。你看你那些兄弟姐妹,哪個有你這般幸運,被提多羅吒帶在身上,可以日夜得聽佛音,化為人形的?’
少年許久才說,‘若是我不是化作您的相貌,他也不會這樣對我。他生來便喜歡那些華美之物,若是我以本相示他,只怕他再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妙音尊者卻微笑不語,只說,‘等你遲些入了塵世,便明瞭了。’
少年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甘心,說,‘您是笑我還是人形木心,不曾開竅麼?’
妙音尊者笑了起來,撫著他的頭,說,‘傻孩子,等你日後得證金身,才會懂得今日之可貴。’
少年似乎很是沮喪,嘆了口氣,才說,‘我要回去了,不然他又要大發脾氣。’
妙音尊者便笑,說,‘日後若是他做了你的坐騎,也這般大的脾氣,你還要如此這般的安撫他麼?’
少年又無奈又委屈,說道,‘我又不如他厲害,也嚇唬不了他,只好哄著他些,不然還能如何?’
妙音尊者卻說,‘你也發發脾氣,看他如何?’
少年似乎十分驚詫,看他半晌才發現他不是開玩笑,於是便小聲的嘟囔道,‘若是他要吞吃我,您來救我麼?’
《半扇屏》 四十八 和尚妖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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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硯抱著懷能回到山中,走去水鏡處,將指尖咬破,等血滴在水面,便默默唸動咒語。
只是那水鏡卻與尋常不同,竟起了一層薄霧,絲毫窺不到鏡面是何情形。孔硯見狀也十分驚訝,再三念動咒語,卻不能驅散那霧氣。孔硯怔了一下,只是不解。那人雖是天生的六眼,本性卻絲毫不似孔雀一族,也不曾見他吞食過什麼妖怪,所以並不及他的法力厲害,如今怎麼會有了這般厲害的法子護身,竟然教他絲毫形跡也尋不到。
孔硯惱怒起來,知他咒法無用,一時心急起來,簡直恨不得將那水鏡打碎。
孔硯抱著懷能在水鏡旁坐了片刻,心裡越發的焦躁起來,想,若是一時尋他不到,總要先有個法子拘住花琵琶的魂魄才好。
他往日裡從來看這些法術不上,此時急用起來,卻都只是這些。
懷能閉著眼,彷彿睡著了一般,動也不動的躺在他懷裡,孔硯摸著他的手腕,竟然沒有絲毫的脈搏,心裡便一陣陣的發冷。
他想,若是這人從此跳出輪迴,得證金身,也不知還會不會記得他?
那時在須彌山中,他聽說妙音殺死了孔雀王,便想,若是我能吞吃掉妙音,想來在這世間,便再無可吞吃我的人了。
其實妙音對他極好了,他卻諸般不滿,總有許多的脾氣。
如今想來,須彌山中,妙音對鳳凰說的那番話裡,分明是心中懼怕於他,所以十分的煩惱。
那時妙音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