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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鬱之接著道:“那是府裡的老管家姓李,跟了我父親多年。一開始什麼都不肯說,後來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才告訴我。說這大半年來,我父親經常不帶隨從,避開所有人,一個人往城西的東郊巷跑。至於去做什麼,他說他也不知道。”
這典型的金屋藏嬌啊……江渉心裡已有了隱隱的猜測:“是你父親的……外室?”
“嗯,對。”溫鬱之答道:“當時我挨個排查了那條街上的住戶,果然發現一座宅子,是在半年前被人匿名租下。我趕過去時,本都已經做好了人去樓空的準備。可沒想到,那個女子卻是在那等著我……”
江渉感覺溫鬱之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他趕忙安撫的輕拍他的手背,輕聲問道:“便是那女子……殺了你父母?”
溫鬱之點了點頭。
“那女子確實是北燕間諜。生的弱風擺柳,也的確嫵媚……”
溫鬱之方才一直是平靜的,聲音淡淡的彷彿說的不是自己的事。談到此處,卻不自覺的帶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憤恨與殺意。
他猛的閉了下眼睛,聲音艱澀如鈍刀擦過岩石:“那女子當時已經有了九個月的身孕。見到我,她笑眯眯的告訴我,說我娘之所以病重,便是她下的毒。而我爹……我爹卻裝作什麼也不知,依舊日日來此,與她纏綿!”
“鬱之……”
“我娘她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她沒有國色,不會吟詩,不會作畫,甚至字識的都不多。可她真的很溫柔……”溫鬱之聲音不自覺的開始顫抖:“我爹從來不愛我娘,這我從小就知道……”
“可我沒想到,幾十年的結髮夫妻,他能連我孃的性命,都全不在意!”
江渉握著溫鬱之的手,不知該說什麼。楚國男子有個三妻四妾本不算什麼,可這樣不顧正妻性命的……而且那人還是素有英名的溫老丞相……
溫鬱之胸膛起伏,呼吸急促。他靜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待平靜下來,苦笑著開口:“然後那女子又對我說,說盡管她最後毒殺了我爹,可她也是真的愛他,愛到願意不要名分的給他生孩子……”
江渉嘆了口氣:“原來她才是小晏的母親……”
“是,小晏其實有一半的北燕血統。”溫鬱之自嘲的笑了笑:“我父母都死了,就是我把那個女子殺上一千一萬遍,也不會活過來……而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了……”
“當時,我親自請了產婆,在房外守著她把孩子生了下來……”溫鬱之接著道。
“嬰兒哭聲響起時,我進房去。生產完後,那女子很是虛弱,她拼著最後一點力氣哭著求我,求我讓她看一眼孩子,我卻直接讓產婆把嬰兒抱走。”
說到這裡,溫鬱之突然反手抓住江渉的手,他力氣很大,扭的江渉的手指生疼:“我覺得我當時也是瘋了,我享受的看著她痛哭哀求,我狠狠的詛咒她,什麼惡毒的話都罵了出來。我甚至想當著她的面,掐死那剛出生的嬰兒……”
“不是你的錯,你恨她不是你的錯……”江渉忍著疼痛,任由溫鬱之抓著自己的手,沒有掙開。
“江渉,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一天都不願呆在家裡……我不願看我娘蒼白流淚的臉,不願看我爹對我孃的不聞不問。所以我十四歲就跑去從軍……”
溫鬱之突然住口,彷彿在努力控制著什麼。片刻之後,他終是忍不住的低吼,聲音沙啞:“可無論如何,那好歹是個家啊!哪怕就是個空殼子,也好歹是個家啊!”
“鬱之,鬱之……”江渉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得一遍遍輕聲叫他的名字。
那一瞬間,他便懂了溫鬱之的意思——哪怕再沒有家的味道,可還有一份念想在。可如今……就是連那一份念想,也都沒了。
吼完那一句,溫鬱之反而是平靜了下來。他閉了閉眼,揉了揉眉心,最後淡淡的道:“後來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毒藥,親手捏著那女人的下巴,給她灌了下去……”
“江渉,那是我第一次對毫無反抗之力的女人動手……”
作者有話要說:
☆、水落石出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月亮從雲層裡露了出來。淡淡的月光從門口一路灑了進來,真如凝了滿地白霜一般。
江渉不知道怎麼安慰溫鬱之。他心裡想著,那人當年,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啊……
這一昔之間,父母雙亡。而比這更殘酷的,是父親的薄涼。
那個愛寫話本的少年,那個離家從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