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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興起便會脫下玄黑外袍,足尖輕點騰空而起,用劍鞘拍打粗壯的桂枝,讓一樹桂花紛紛然落下,金黃有如細雨。
過幾月便會在父皇宮中聞到甜香的味道,那人釀的桂花酒,從來只有父親才能嚐到。他問父皇討要過幾次,總是不能如願。
那時他便發誓,等到自己君臨天下,定要讓他住到桂宮,用那細碎金黃為他釀一罈甜香。
於是等到父皇駕崩,太子登基成為皇帝,那人終於跪在堂下對他俯首稱臣,只是愈發冷淡如冰。
終究忍耐不住,一道密旨將他封為男妃,獨居桂宮。
原以為那人會接下旨意乖乖到他身邊,沾沾自喜時,卻見那人隻身入宮,將明黃錦緞織就而成的天子諭令丟在地上。眼神冰冷對他說一聲:我敬你是先皇親子,別道先皇不在,你便可以恣意妄為。
新帝惱羞成怒,年少衝動之下尋個由頭將他拿下。本想讓他服軟,卻不想那人用力掙斷身上束縛,在他面前一頭撞向殿上門柱,以死了結。
猶記得那人彌留之時對他說道,堂堂男子,怎容得你隨意糟踐。
之後便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名,將他滿門下獄秋後問斬。
那人的妻子在他下令抓捕當晚帶一眾弟子反抗,但終沒敵過數千御林軍。
沖天火光,燃盡了聖寵不衰的名門望族,也燒掉了他年輕時的荒誕不羈。
那人的孩子,如今在哪裡呢。
是不是同他一樣,有雙勾魂奪魄的大眼,卻滿是千年寒冰。
他從夢中驚醒,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惑,身邊妻妾子嗣環繞。
卻再也沒有那人。
“陛下,舒太醫求見。”玄天宮中,泱帝正捧了畫軸黯然出神,便聽崔海稟報。他慌忙收起畫軸宣人進來,神情終於不再悻悻。
七月炎夏,骨香的毒性終於發展為十成,木樨將自己鎖
在桂宮主殿的寢殿裡,只等時機成熟要泱帝性命。“陛下,九公子已痊癒。”一身青白衣服的舒雪桃跪在堂下,“但怕桂宮中還有殘存病氣,陛下還是過些天去看才好。”
半月多沒見木樨,泱帝已是忍耐到了極致。“那他能走動嗎?”
唇邊浮出笑容,舒雪桃越發恭敬道。“略微走動倒是無妨,只是白天日光太盛,九公子一時還受不得。”說罷站起身,在泱帝耳邊說了幾句。
待他說完,泱帝招來崔海,低聲交待他這幾日夜晚宮門不要落鎖,免去夜巡。
舒雪桃低首退下,在出門前看清一眼泱帝。
悄然老去的帝王,面容上滿是期待。
子夜,皇城中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巡夜侍衛手中的燈籠,搖曳著微弱的光芒。
桂宮中所有宮人,已被舒雪桃借清理宮殿之名遣去別地暫住。木樨著一件連帽披風,形同鬼魅地走在偏僻宮道上。
玄天宮四周的侍衛已經清退,值夜宮人也昏昏沉的睡著,夏風吹過帶走些許燥熱,讓他們睡得更沉。
玄天宮寢殿中,泱帝手中握著畫軸睡得正香。香爐裡點的是秘王獻上的暹羅香,不同於龍涎香穩重香氣,輕飄飄讓人失神。
他翻過身,手中一鬆,畫軸落下,如美人水袖急展開來。
木樨正欲踏進門內,卻被畫中人驚得失了魂魄。
畫上男子一身玄黑,靜立在桂樹下。周身金黃花瓣,染得本是肅殺之色的衣袍一片柔軟。
舉世無雙的容貌,雙眸含著燦然笑意,如春日化雪。
木樨彎腰拾起畫卷,臉色煞白。
他怎麼會忘了這雙眼,不笑的時候有如千年冰山,只消一個眼神便能將人凍住。
自他記事起只在母親面前露出笑容的,他的父親。
感到頸間刺痛,泱帝悠悠睜開眼。
一個身穿玄黑衣袍的人影站在他的床前,手中拿著一支瓔珞髮簪,尖利底部凝著一滴殷紅。
“澤褘,我等了你這樣久。”他悠悠喚著端木玦的字,顧不得頸上疼痛,伸手想要抓住那人衣襬,卻被輕巧躲開。他正欲苦笑,見人影將掩去容貌的頭髮以髮簪綰住。
木樨將臉湊到泱帝面前,唇邊笑容盈滿但雙眼滿是冰霜。“這雙眼,長得真像我爹?”
一陣桂香飄來,矇住泱帝口鼻,讓他不禁暈眩。
“我爹最愛九月桂花,,所以將我乳名取作九兒。”輕展手中畫卷,木樨將畫上男子送到泱帝眼前。“你這樣垂涎他,竟然不知道這個緣故。”見泱帝眼中現出驚恐之色,木樨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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