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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弦沒再說什麼,移開了視線。男人嘆了口氣,站起身,離開了房間。
…
門外一抹紫色一閃而過。卓顏臉上並無異樣,只是小心地掩上門,目光都沒移開半寸。花漾見自己偷窺被發現了,也不在意,笑眯眯退後半步,看著男人道:“怎麼,卓顏,你比石頭還硬的心居然會心痛了?該不會看上那個小娃娃了吧?”
卓顏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他救過宮主。”
花漾眼神閃了閃,隨即斂起笑意,走到不遠處的石亭中坐下,悠悠道:“雖說宮主散功一個月,但若不是為了引鍾弦上鉤,自然不可能故意下令讓黑風堂那幫不長腦子的三流殺手追殺自己,還受了那麼重的傷。你又不是不知道宮主從來都是為達到目的不惜手段,何況宮主自有分寸。……不過話說回來,鍾弦究竟是怎麼在宮主毫無破綻的計劃之下,竟能想到兩年未曾動作的落月宮打算對徹涯谷下手?甚至肖拓那個全然老好人樣子都沒能瞞得過他。”說著撇了撇嘴,“現在想想,如果當時鍾弦連宮主的身份都識破了……那可就更有趣了吶。”
卓顏望著不遠處鍾弦的房間,不由嘆了口氣:“宮主何必這樣大費周章。”
花漾翻了個白眼,道:“鍾弦那是什麼人啊,一點高手的覺悟都沒有!年年在谷裡憋著,各種挑釁對決邀請一概不予理會,直接去谷裡搶人多沒成就感,以宮主的一貫作風,自然是要讓鍾弦自己送上門來。再說練成《九炎陽譜》之後,鍾弦的武功除了宮主之外無人能出其右。一月前宮主的《瀾鏡心經》尚未練至第九重,加上劍傷未愈,如果不廢了他的武功,想取鍾弦體內的純陽之血斷不會那麼容易。”說著一雙鳳眼促狹地看著卓顏,“別跟我說你正義之心燃燒了啊,當初觀真道長死了怎麼沒見你心疼。”
☆、旁觀
卓顏沉默。
那日奉宮主之命去地牢之時,對此早已麻木的他像往常一樣習慣地開啟已有百年曆史的鏽黑的鐵鎖,然後帶裡面的人去上殿。卓顏從小便不甚喜怒,自從十五歲被宮主相救來到落月宮之後,更是看慣了將要被殺之人的醜態。一個個或蓬頭垢面等待死期,或是慘顏絕望雙目無神,或是驚恐畏縮面無人色,甚至哭泣祈求、逼至絕路威脅嘶吼……曾經的什麼玉樹臨風,姿情萬種,秀麗莊重,此刻皆盡煙消雲散,不剩分毫。然而,當他拉開沉重的鐵門,令裡面的人出來的時候,那雙已經習慣黑暗的雙眸,突然無意間瞥到了那個人的臉。
他有片刻的怔忡。
那是張異常清秀的臉,乾淨得甚至無一絲塵汙。只是因幾日未進食而有些消瘦,蒼白。身上只穿著薄薄一層長衫,露出的雙手因地牢刻骨的嚴寒而微微顫抖著。
那人聽到他的聲音,緩緩睜開了雙眼。清明幽黑的眸對上他的視線,沒有一點多餘的反應。
滿眼的淡漠。
他那一刻像是被那目光擊中了,片刻之後才回過了神。
…
那人在得知自己救下並數日無微不至照料的人竟是一手設計了這一切的宮主,甚至一身的武功被宮主廢掉,留下他的生命只為一個月日日不斷地取血,卻依舊只是每日淡淡地看著一切在自己身上發生,沒有憤怒怨恨,沒有絕念尋死,沒有惡言相機,甚至沒有質問一句『為什麼』。平靜得像一切與自己無關。清醒冷靜至此,令人心驚。只是每日固執地重複著那四個字,無一字餘言。那執著的四個字卻像刀尖一樣刺在自己心上,激起莫名的疼痛。
那人置身事外,似乎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可是卻令真正旁觀的人覺出一絲悲涼。
心中竟生出強烈的想幫助那個人的念頭,卻清楚地知道以己之力什麼也做不了。宮主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需要的時候會命人延續著他的性命,如今鍾弦已毫無用處,宮主恐怕連殺都不屑動手,直接留著他自生自滅了。
然而原本武功傲於江湖,年方弱冠的下一任徹涯谷谷主,此刻竟弱到甚至不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即使放他回去,繼續苟延殘息,不只是更殘酷的折磨嗎!
花漾知道卓顏在想什麼,不禁嘆了口氣道:“事已至此,即使宮主手下留情又能怎樣,到這個境地不如死了算了。大不了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別去練什麼《九炎陽譜》,也別有什麼絕世武功,像小爺我風流倜儻瀟灑於花叢之間豈不……”說著說著被卓顏愈發冰冷的眼神瞪得一哆嗦,識相地閉上了嘴,半晌又笑著攀上了卓顏的肩,“別那麼嚴肅嘛,我只是安慰你啊你不領情沒關係不要生氣嘛餵我說……”
聒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