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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他在江邊的一個小鎮裡盤下一間屋子。
屋子不大,就裡外兩間。外間有灶頭,裡間是一張床。
開啟裡間的窗,就能看到外頭的江水,奔騰肆意,川流不息,好像攜帶了所有的感情一樣。
盤給我們的是個老頭,就住在隔壁。
他說,這本是他小兒子住的地方。但是他小兒子在南疆服侍一位先生起居,結果那位先生教了他不少東西,他竟然因此服侍出一些心得,十分受用,遠近小有名氣的樣子,甚至京城也有人來請他做事,開價不菲。因此小兒子就去京城闖蕩了。
這房子便自然而然地空下來。
我很想糾正他,南疆已經自立為國了,他所說的京城,已經再也不是南疆的京城了。
不過我沒有糾正他。
我想,他們其實是不關心的。
當晚安頓好阮雙後,我覺得肚子餓了。
於是我跑出去,想買些吃的。
夜深了,晚市早就關了。家家戶戶門口上都亮著燈籠,在夜霧裡透出橘紅色的光芒。
我揉了揉空蕩蕩的肚皮,朝著燈籠光咽口唾沫,悻悻折回。
折回的時候我路過隔壁那老頭的屋子。
裡頭亮著支蠟燭,他似乎還沒有睡的樣子。
我想了想,走上前去敲門。
老頭開門,問道:“是房子有什麼問題嗎?”
我搖頭,直截了當道:“我想吃東西。”
他拿了些生米和地瓜給我。
我沒有接。“我不會做飯。”
他看了看我,又進屋去了。
很久之後他出來,手裡捏了四個饅頭。
“已經冷透了。”他道,“不過你回去蒸一蒸就成。”
我向他道了謝,揣著四個饅頭興高采烈地回了屋子。
然後我發現,他說得十分輕鬆,我卻覺得難得要命。
光是生出一把火來,我就折騰了足足半宿。
就差沒有把屋子一起點燒起來了。
我想到以前我在皇宮裡的時候,到處都有暖和的火盆,隨到隨燃,一點也不費事的樣子,不由十分佩服那些服侍我的太監們。
不過好在我還算是聰明,總算把火生了出來。
我趕緊拿過一個鍋子,把饅頭放進去,擱在火上。
然後我到裡屋去看阮雙。
他恰好醒著。
我想他肯定也是不會生火的,因此便立到他面前,得意洋洋問道:“你一定不會生火做飯,對不對?”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我更加得意,大聲向他宣佈道:“我比你行,雖然我也不會做飯,但是我會生火!”
他看了我半天,再一次道:“你還是快回柳源那裡去吧。”
我十分生氣。
我曾經是一國之君,好不容易生出個火來,他竟然連一句嘉獎的話也沒有。
放眼上下五千年,有哪個皇帝,是會生火的?
怎麼說我也應該名垂青史。
他沒有嘉獎的話也罷了,竟然還說出這麼一段讓我掃興的話來。
我瞥了他一眼,道:“我回我外公那裡,那你呢?”
他沒有說話。
我呸了一口:“你要回太傅那裡去嗎?”
他還是沒有說話。
我更加生氣,不由分說拉住他的手臂,將他的衣袖擼起來。
如我所料,他的手臂上,佈滿了各種新舊瘀青。
“你幹嘛一定要回太傅那裡去?”我敲著瘀青憤懣道,“太傅對你又不好!”
他默默蹙眉看著我。
“就算你是自責懊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可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將他扶起,朝向窗外的江面。
江上一輪圓月,大如銀盤,照得江面,銀光粼粼,五彩流溢。
“你看,”我指著滔滔浪花道,“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美好的東西,你為什麼偏偏想不開,一定要自己懲罰自己?”
他側了那一雙好看的眼睛,十分詫異地看著我。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我也側眼睨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卻突然開口,問道:“那天山頂上我和林獻寒的話,你統統都聽到了?”
他把“統統”兩字,咬得很重。
我一怔,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是猛然被鞭子抽打上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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