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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心頭大喜,連忙清咳一聲,對太傅正色道:“生殉是對內宮太監宮女極高的褒獎,此人不敬不狷,如若朕讓他生殉,那才是戲人。依朕之見,他不僅不該生殉,反而應該押入南苑,處以刑罰,讓他明白明白到底什麼才是做太監的本分。”
我特別將“太監”二字咬得很重。
那個男人顯然看出我缺了一個要挾太傅的把柄。他這樣暗示我,就是明明白白告訴我,他不是太監這一個事實,便是太傅的軟肋。
果然,太傅聞言,才平靜下來的臉色又變得有些難看。但是這一回他沒有說話,只是乾坤不明地看著我。
我想,他大概是在腹中推測,我到底知道多少。
太傅聰慧過人,是我父皇打下江山的頭號謀臣。
我絕對不能讓他有時間想太多,否則我必然破綻百出。
我趕緊喚來兩個侍衛的太監,道:“將此人即刻打入南苑,按大不敬罪論處。”
太傅動了動身體,似乎想阻攔我。我連忙回身,對著殿下厚厚簾幕後跪了一地的大臣道:“將來若再有人敢對太傅如此,均按大不敬罪論處。”
這一句話,就是把太傅也推了上去。太傅抿了抿唇,終是在一地大臣的“臣遵旨”聲中,朝我行禮,悠悠道:“謝陛下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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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聽上去鳥語花香,彷彿是個休憩之所。但實際上恰恰相反。南苑,是宮裡頭處罰太監的地方,遠遠走過,都可以隱隱聞到血腥之氣。
南苑的太監辦事效率極高。我趕到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被拖進了一間偏殿,被人脫去上衣,腳腕上了鐐,按跪在地上。一個太監正拿了一條鞭子蘸水,準備行刑。
他們見到我來,自然全部跪下來朝我行禮。
我看到那個男人光著背,背脊骨從接近透明的肌膚下凸出來,一節一節的脊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背上頭有許多縱橫交錯的舊鞭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的。不過明顯被鞭打後疏於料理,那些鞭痕的癒合都不是很好,留下了各種形狀詭異的瘢疤,在光線昏暗的南苑裡,顯得有幾絲猙獰恐怖。
我朝那群太監揮揮手。他們很識相地退了出去。
我走到那個男人跟前,蹲□來,看著他。
寒冬臘月,冷風從窗沿裡呼呼灌入。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雙手支地,極力不讓自己發抖。
我開口問他:“你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問過他一遍。
當時,他沒有回答我。
這一次,他垂著頭一動不動,還是沒有回答我。
我想了想,覺得可能是自己考慮不周,便又問他:“你是不是不會說話?”
他依舊沒有回答我。
我道:“那你會寫字嗎?”
他繼續沉默。
我突然覺得很稀奇,道:“如果你不會說話又不會寫字,你怎麼與人交流呢?怎麼告訴人家,你心裡頭的想法呢?”
這一次,他抬頭淡然而疲憊地看了看我,悽美的眼睛裡頭,莫名透出一絲悲涼。
我的心,突然也有一絲悲涼。我不由自嘆道:“其實告訴別人又怎麼樣?一個人心裡頭的想法,就是這個人心裡頭的想法,不是別人心裡頭的。就算告訴別人,別人也不會在乎的。”
我正有些噓唏,那人卻身子一晃,昏了過去。
我想伸手去扶他,不過沒有扶住。於是我叫外頭的人趕緊去尋個懂醫理的太監來。
那太監捏了捏他的脈,翻了翻他的眼皮,道:“陛下放心,只是虛症罷了。”
我問:“什麼是虛症?”
那太監道:“虛症便是元氣虛衰。”
“什麼是元氣虛衰?”我仍舊不明白。
“飲食失節,則元氣虛衰。”
這回我終於聽懂,恍然大悟道:“就是說他最近一直沒有吃飽,是餓暈過去的,對不對?”
那太監朝我磕頭:“陛下聖明。”
我覺得我的確很聖明,這麼難的醫理,竟然一點就通。
於是我得意洋洋地吩咐:“叫人傳份膳來。”
飯菜送來之後,他還是沒有醒。
這下我可犯難了。
後來我想到,太傅說過,掐人中穴可使人清醒。所以有時候我看書看得快睡著了,就會掐自己的人中。
我移到他面前,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