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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何時再見。大人賞臉,與小人同飲可好?”
關靖深嘆一口氣,人之將行,與其憤懣糟踐剩下的時光,不如共享幾杯薄酒。便舉杯與治焯同飲,耳杯見底,身上暖意漸起,對坐的人相視一笑。
一個時辰前,同一間室內,尚有一名中丞,一名議郎。邸宅的主人是中丞,議郎長期借住,二人關係在傳言中上不得大雅之堂,卻又豔羨他人;而一個時辰之後的此刻,依舊是這間小室,邸宅卻已易主,室中人為一名大中大夫,一名在戰中死了也無人掩埋的材官。
世事變換莫測。
臨行二人無言以對,壺中酒很快抖盡最後一滴,治焯抬手按下關靖欲一飲而盡的耳杯。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但今後我不在長安,請你知道以後,一面多加防範,同時也莫衝動行事。”治焯環顧四處,才望著關靖疑惑的目光道,“關將軍之事,確有一半朝臣彈劾。然而那些人全部隸屬於兩個人,一個是丞相田汀��硪桓鍪腔茨賢趿醢病!�
關靖一怔,他早就疑心的人,此刻才真正由治焯確定。
“原因我想已昭然若揭,”治焯接著道,“此二人慾意謀反,且黨羽益豐。近年來,人主忌憚侯王勢力壯大,想方設法希望削減,各國王侯因此也在聞風而動。其中淮南國藩王治國有方,卻欲分庭抗禮。先前關將軍就是因為忠於先帝,帶軍精悍,而成為此二人的眼中釘。”
他望著關靖眼中仇憤的神色,勸道:“此次我們又讓他二人計劃毀於一旦,我雖被公孫季設計,貶為材官已無威脅,但你卻擢為重臣。今後你們同處一朝,共事一君,一定要小心他們的陷阱。”
接著他又細細告訴關靖,朝中哪些人可以結交,哪些人要遠離。關靖聽得面色凝重,治焯舉起最後一杯酒,笑道:“我盡力在軍中升遷,若他們欲對你下殺手,立馬遣快騎告訴我,我帶王師回來屠城!”
關靖聽到最後,不禁苦笑道:“我自會小心保命朝廷,倒是你,一介材官,帶王師?先拼力不在五日之後人頭落地罷!”
治焯點點頭,舉起耳杯與關靖對飲後,拿劍站起身,千言萬語化為片刻凝視,最終輕笑道:“子都君,保重。”
關靖也笑了笑,道:“敬諾。”
治焯轉身出門。
後半夜,長安雪愈發勢大。
治焯披蓑戴笠,提劍揚鞭;馬踏飛雪,一路蹄聲如急令。關靖正坐三省室中,既無法臥下安睡,也一步未遠送。
至此,關靖心中對劉徹只有敬沒有恨,但如今得知關氏滅族之禍,始作俑者另有其人。仇人得意顯貴,還曾頻頻設計,妄圖置他死地,他自然不能善罷甘休。
要手刃世仇,從今以後,他與治焯有各自需要應對的事。
敬忠厚之士,遠奸猾佞臣。順帝顏保命,除奸兇為父為民。可說到底,這些亂麻般越理越糾結,雪球般越滾越大的麻煩,皆因他而起。治焯從未要求他回饋,只求他“保命”。
“保命?”
天色微亮,獨坐一夜的關靖望著雪漸漸止住的長安城,眼中盡溼,笑道:“你未免也太小覷我了!”
平坐外響起石駒輕輕的腳步聲,少年入室一拜,抬起頭卻只見關靖一人。
“主人已起身了啊……中丞大人去何處……”
“石駒,”關靖站起身,“替我更衣吧!你提的那個人,前一夜已自負千里……我要他刮目相看,今後換他倚重我。”
同一時刻,晨光熹微中,玄目已經累了,治焯只好牽著它徒步走在官道上。
他已出城逾百里,此刻身陷山林。落光樹葉的枝杈間,簌簌落下白雪。回頭望,早已不見長安直立雲霄的高闕望樓,閭里炊煙;往前瞻,道上無往來人。一寸厚的積雪中,印著一人一馬兩串深深淺淺的足跡。
雖說路上三十里一傳,十里一亭,可在亭與亭之間,此隆冬時節也難望見一人。
忽聞林間一聲哨音。
轉眼間,身旁的土丘上躍下十幾個彪形大漢,一人一柄環首刀,將治焯團團圍住。
治焯目光一凝,知是遇到了椎剽。其中一個髯須滿面的男人對他呲牙笑道:“今日運氣不錯,人、財、馬,都給我留下!”
治焯失笑:“君欲財、馬便是了,要人作何用?”
髯須男人見他笑,彷彿晃神一瞬,在周圍同道者欲衝上來時,大喝一聲阻止其餘人,進而走上前來。
他伸出一隻黑粗的手,捏起治焯下頷,口中噴出濁氣:“爾樣貌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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