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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峨眉月如銀鉤,同照城南長樂宮。
治焯望著飛簷上的彎月,中郎持戟所值之夜,一如既往窮極無聊。
椒房殿近來已難盼天子,因此當劉徹說出“今夜見皇后”後,此殿宮人如久旱逢雨,把渾身解數拿了出來。先獻簫笳相伴的漁者棹歌,再獻倡女配舞的西域于闐樂,最後陳氏親與劉徹相博,玩賞引發陣陣笑聲的葉子戲。
為留天子幸,東宮人人不遺餘力。
然此時,殿內歡笑聲語也已沉寂。
治焯繞著殿外的石砌廊道踱步,雙頭螭虎殿基並封,一半顯在皎然月下,另一半則隱進殿柱投下的黑影中,形如魍魎。
經過前一整夜繁瑣的祭祀禮儀,今晨為止,清明也就過去了。自寒食起,他就未曾放鬆警惕,可東方朔預言的不祥之兆無任何跡象。若天象真能降臨災厄,祭拜神位時的踴舞和莊嚴的禮樂,也該把晦氣都滌淨了罷!
他腳步頓了頓。
忽然憶起數日前,劉徹親赴他邸宅時,自入門起就不歇氣說的一番話。
“這大門漆已剝落,換!蕭牆卷草陰暗不吉,也換……請畫工置一幅黃門鼓吹圖!宅中人稀,這二日立馬從宮中撥女奴、衛士過來!你一人不打緊,連累秋蘭受罪可就……”
治焯笑道:“陛下如此上心,何不迎進東宮?”
“小火,你都收了姑娘的香囊了……”劉徹的喜悅之情毫不掩飾,“再者,我要的,可是秋蘭的大父!”
此言引發二人一陣大笑,連跟來的宮人、南軍都眼藏笑意。
治焯笑得差點接不上氣。
因為整番話,整件事,都值得笑。自然,或許還因自己大喜過望罷……
忽然嗅到一陣奇異的香味。
起先治焯還以為是殿內飄出的沉香,可是細辨來又不太像。聽見望樓上衛士輕微倒地的聲音,治焯腿一軟,也一聲不響倒到了殿門旁。
四周中郎衛士紛紛倒下。
子時未到,涼如渭水的月光籠罩中,椒房殿靜謐得猶如陪葬明器。
一個敏捷的身影出現。
他面上戴著太常舞人的妖頭面具,深靛窄袖深衣融入夜色,青絲履服帖雙足,軟底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了看倒在一旁的武士們,他眼裡掠過一絲輕蔑,隨即從腰間大帶裡抽出一柄匕首。匕首刀鋒很薄,他從下往上,緩緩遊刃於門縫間。誠然,皇宮戒備密不透風,可誰能料到殿門無閂?
他面具的眼孔處透出一閃而過的笑意。
眼前此情此景堪稱毫無防備。值夜衛士尚不堪一擊,更何況幾名力不縛雞的宮人宦官?此刻在這滿殿瀰漫的迷香中,天下人渾然不覺乾坤就要大變。
暗夜中忽聞利器破風,刺客擰身以匕首迎擋,“當!”鐵器清脆相擊。
長、短劍對峙,刃口用力摩擦出令人齒酸的聲音。刺客妖頭面具微微一側,像是在說,怪事,他剛才不是倒下了麼?
長劍忽然撤力,只一瞬,峭霜就回到鞘中。
“ ‘落雕散’,匈奴的迷香。”治焯抱著劍,手筒進窄袖,“扣住尺澤穴可免被迷倒,我答得還對麼?”
說罷,白光一閃,峭霜再次出鞘,直逼戴著面具的人。
刺客身手不俗,手中雖只有短短一柄匕首,卻靈敏擋住治焯數次進攻。
他的劍法很奇特,不像是武者所學的傳統兵伎。常常在出人意料之處或擊或擋,治焯倍感新奇,對方几次疏漏他都未下狠手,也因此捕捉到對方更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攻守策略來。
這可有意思了。
沒想到太常舞人裡竟暗藏了這麼一名武藝高強的刺客。但兵器上劣勢很明顯,刺客在邊戰邊退,轉眼間,二人已移至殿階下寬闊的御道上。
鐵器相擊聲在空曠的夜色中頻繁響起,治焯有心戀戰,可就在他意猶未盡時,一柄青龍戟自刺客身後化縱為橫,撞上刺客後背。
眼前人被青銅兵器撞出一丈,重重跌落在地,匕首脫手飛出老遠。
“小火兄,無礙罷?”
霍去病把尖利的龍頭抵上刺客後頸,不忘關心治焯安危。
治焯打量著面前伏在地上,修長卻有著驚人爆發力的身體,惋惜棋逢對手就此中斷。
“為何不用你的長劍?”
霍去病這才察覺,伏在他厚重戟下之人,腰間繫著一柄三尺劍,不由得也疑惑起來。
戴著面具的臉微微抬起,透過眼孔,深如夜的瞳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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