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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宮中又出了怪事,侍御史們誠惶誠恐,昔日難得露面的御史中丞,近一月來日日進出蘭臺,把天祿閣、石渠閣和麒麟閣的史書翻了個遍!”
他已走到治焯面前:“這是何故?”
“成家立業,”治焯不看他,刻板套話道,“家已成,自然要多投注心力於本職,以報陛下隆恩。”
“哦,那為何並不參看百官奏章,倒是私自造訪史官?”劉徹的口吻興味大於責難,“以及退朝、巡夜後,整日遊蕩在市井之中直到夜深人靜?”
“敢問陛下還知曉什麼?”
“出去轉轉!”劉徹並不介意對方答非所問,露出親近的笑容,“我近來被憋壞了,不像你,娶了妻還能自在過活。”他說著抬手拍了拍治焯的肩。
治焯牙關默默咬緊,劉徹掌力當然不大,可他的肩背已有銳痛牽扯起來。
由於先前由水河間替他稱病請告,劉徹並不知他受傷之事。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後果難以想象。
“讓去病陪陛下罷!他近來豈非因為武藝高強,又進退得體而得到陛下愈加賞識麼?何況,既是侍中就該……”
“聽起來像是在爭風啊!”劉徹煞有介事地擰起眉頭,“那麼我給你加官進爵可好?依先前的打算,接替石建為郎中令如何?”
治焯聽罷,話也懶得再說了。
劉徹見他明顯不快,暗笑了一下:“去病他去衛青處了,過幾日啟程前往大宛,今日說是去聽受舅父教訓。”
治焯沉吟著,或許跟從前一樣,不會出什麼事。
“如此猶豫不決,簡直像個婦道之輩。朕已失去一位 ‘賢人’,難道要再失去一名‘賢臣’不成……”
“即刻就去麼?”聽到“賢人”二字,治焯打斷劉徹,“請吧陛下!”
長安西市熱鬧如常,行人如梭。
杜康酒肆的獻藝倡伎中,近來一名喚做“芰荷”的樂倡很受富商捧愛,琴技、歌喉以及容貌,連路邊庶民都說得宛若天外女仙。
“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劉徹興趣濃厚。
“凡脂俗粉罷了。”治焯抬頭看看天色,敷衍了事。
“哦?”劉徹淡笑,“能得小火此等評價的女子,只怕世間少有,我該如何是好?”
“……公子既有興致,不如親自鑑賞一番。”
“天也留客,善!”
入夏後,杜康二樓隔座的竹簾已統統取走,以便室內通風。一眼望去,二樓酒客不多,但隨著室外飄下零星小雨,二人踏入杜康後,就不斷有人進入。
“說罷,究竟何故?”落座窗邊,酒保剛一離開,劉徹便劈頭問道。
“……公子所言何事?”
“我聽說二月末,兩名武士在長安被人刺殺,交手不過兩回。”他緊緊盯著治焯,“因為他們是劉嘉的人?”
治焯眼神微微一滯。
劉徹接著道:“聽聞他們死前羞辱良家子,可就算如此,也不至於被殺罷?”
治焯看向窗外,眼裡隨天光飄入越來越濃厚的陰雲,嘴角卻微笑道:“唯,我殺他們僅為取樂。”
“胡言亂語!”劉徹眼神凌厲,“我要聽的可不是這個!小火從前豈是管旁事之人?我無法想象你路見不平就會出手。”
一股風從窗欞處貫進來,隨之帶入的雨點“唰唰”激起一陣寒意。
治焯無言以對,幸而酒保端了酒菜上來,他分意環顧,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四周的桌案邊已坐滿了人。
“二位客官,芰荷尚在梳妝,多有怠慢,請莫怪!”
劉徹揮揮手讓酒保退下,治焯倒了一點酒放到鼻下嗅了嗅,再用竹箸搛起一點菜放入口中。
“站住!”他放下竹箸,不動聲色地叫住自己早已熟知的酒保,“不用讓她來了。”
風拂過黑綢的窄袖,他抱著劍站起身,聲音透過窗外隆隆響起的悶雷,更加陰鬱,也更加清晰。
“想死的有幾人,放馬過來!”
一聲不明來源的哨響,樓下的板門被關上了。“噹噹!”天色鬱黑,酒肆四角放了燈盞,此時驟然熄滅。
接著是酒保的身體在不遠處癱倒。
剛辨出那是彈弓射出的槐砂彈丸,就聽見三面同時響起短促強勁的絃聲,密集的箭鏃隨之夾帶著“嗖!”響撲面射來。
治焯閃身擋到劉徹前面,掀起木案抵擋如雨的飛矢。一連串震麻手掌的“篤”聲之後,鐵鏃深深淺淺穿透了案面。
是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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