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他若活著,那麼好不容易激勵出來的阿斜兒也會喪失他現今的鬥志。壯士尚且難尋,更何況伊稚斜不願意隨便失去的,是心如素帛,可供人任意描畫的一員驍將。
他極目望向北面,和緩的綠丘與藍色天空相接處,是一道連綿起伏的界線。
密族頓緩步走回,抹了一把面門濺上的血色,也隨伊稚斜的目光看著那匹馬驚惶奔跑的方向。
翻過那片山,不遠就是沙石嶙峋的荒漠。即使在這水沛草肥的宿營邊,半夜裡,也常常聽到大漠裡傳來的陣陣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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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頭繡著山紋的烏舄輕輕移動。
麒麟閣的水磨石地光滑如鏡,倒映出一個捧著書卷的頎長身影。
緩緩展開的竹簡,上面有力的隸書忽然又模糊了一瞬。
治焯盡力穩了穩神。
新昏那夜躺下之後,竟一下陷入昏沉,渾身高熱不退,乏力焦灼如同燒紅的玄鐵從身體裡面烙出來;有時又覺得冷,寒意凝骨成冰霜,讓他顫抖不已。
神志頹靡不堪,只記得崩塌般的混淪裡,不斷有人翻弄他胸前的傷口。四周圍是忙亂的腳步聲,幻象般的紅黑黃白光斑,還有口中時而被灌入的苦藥。
直到今晨突然神清志爽,睜眼就看到一縷陽光透過六角格天窗射到地面的簟席上。
接著看到的是離他很近,面容憔悴正坐床前,低著頭閉目瞌睡的秋蘭。
他手肘用力想撐起自己,卻感到從未有過的力不從心。身體不穩跌落,剎那間火燒般貫透胸膛的撕裂感令他不再昏沉。
寂靜中忍痛的喘息,驚醒了淺眠的秋蘭。
“……君子……”她興奮片刻,又紅了眼睛,“您終於醒了……您先前……昏迷了整整十日……失了好多血……”
“是麼……”
“我,我這就命人給您做點湯餅……水太醫說,要熨帖腸胃……”
“我受傷之事,人主可知曉?”
“唯……不過太醫說不可直言,只為君稱病請告罷了……”
治焯放下心來,用盡全力坐起身,對想要扶他又不敢扶的妻子道:“這多日連累你受罪,我此刻要出門去,你也安穩睡上一陣吧!”也不碰一碰秋蘭,他拿過衣服就起身往屏風後走去。
“可是……”秋蘭像是想要勸阻,他卻走出門在身後將門關上。
只要神志清醒,皮肉傷之類哪裡算得上大事!治焯喝了幾口清粥就隻身來到麒麟閣,別人不說也無妨,當初劉徹讓他擇官時,隨口一句“願領殿中蘭臺”也算有先見之明。
史部書簡浩如煙海,單單先帝時的文竹也填滿四面漆木架。但東方朔說過“其心不倦,碧草破石”,一卷一卷查詢,總能找出什麼來。
輕輕放下一卷,治焯的腳步再往前輕移,捉起袖緣再掂起另一卷。
眼前忽地黑暗了一瞬,腦中悶震起來。全身進入一個迅速下墜的狀態,治焯伸出一隻手在放置書簡的木架上借力。本以為一定會跌倒,誰知神志忽又明朗,身邊光影恢復。身體狀況如此不良,治焯卻絲毫未領受教訓,下一刻已仔細看進黑墨謄寫的文辭裡。
“嘩啦!”手中書皮繩忽然從中間斷開,竹簡片片滑落一地。治焯愣了一下,蹲下身去拾撿。
“中丞大人,怎麼了?”侍御史王顯循聲過來,關切道。
“韋編斷了。”治焯心裡莫名不安。
“無妨,閣中不少書常由名儒反覆翻閱,本來就很古舊,請讓我來修理吧!”王顯雙膝著地幫著收拾一地竹策。
治焯胸口一陣堵悶,他屏氣擰起眉心,耳管裡又有風鳴掀起。
“怪事,”王顯望著皮繩斷口,“這韋編尚且柔韌如新,為何會四條一同斷開?”
治焯聞言望過去,忽然見對方手中握住的一片竹簡,劈手奪下,睜大雙目盯住上面的一行字。
很短的一行。
“其明年秋,將軍關屈坐,族。”
關屈將軍……被滅族?何故?
“中丞大人!”
或許與那個人毫不相干,治焯卻被顱中沒由來翻濤起浪的狂亂堵弊了視聽。
作者有話要說: 備註:
湯餅:麵條~
請告:請假。
說到漢初及以前的點心,忽然想起一個段子,郭德綱說“周王開心了,說舉國大宴三天!讓御膳房給朕煮幾碗麵條吃吃!”……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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