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唱“大風起兮雲飛揚”,言論間都巴望不得退回高祖時,赴鴻門、佔霸上,以洩胸中豪情。眼前這出,想是誰擾到借酒舒胸臆的人,彼此推攘惹起來的是非。
說是豪情,看他們叫喚之相,卻無聊至極。
治焯抬足踏進門裡,瞅準人堆裡躲來躲去不時挨兩下冷拳冷腳,不服又趁亂踢打回去的酒保,伸手就把他拎了出來。
“沽酒!”
“哎喲,是您吶客官!”酒保鼻青臉腫,看到他還能滿臉堆笑,“新出了 ‘春釀’,您樓上請!”
治焯伸手把他的頭往下一壓,助他躲過呼嘯而過的一拳,道:“金漿醪兩鬥,連壺一起給我罷!”
酒保慌亂中還兩眼發光,喊了聲您等著,東躲西躲往窖室跑,不多久又左閃右避抱出一隻玄漆細頸壺:“總共一千四百錢,您……”
治焯伸手往酒保掌中一拂,一枚金半兩令酒保眉花眼笑,謝得一迭連聲。治焯抱起壺轉身欲走,忽聞身後一線細微的鐵器摩擦聲。
他略略側身,只見混亂的毆鬥群中一醉漢拔出腰間的長劍:“見錢眼開定是賊人!”說著就亂劈下來,而劍勢所至之處,是正欲閃身逃竄的酒保。
治焯腳下一滯。
這種時候,不知巡城的北軍衛士為何遲遲不到。
有人亮了兵器,一場滑稽的毆鬥突然就變得兇險。
看熱鬧的人被唬得動不敢動,酒保一聲慘叫,滾到一邊,連滾帶爬高喊饒命,誰知拔劍出鞘的男人鎖定了目標,大踏步上去追,邊追邊又揮下劍來。
酒保失足跌坐在地,這一次,他躲不過了。
人人屏氣凝神,眼見那一線毫無章法卻依然力量強大的劍光劈向酒保脖頸。
“當!”
尖銳的鐵器相擊聲。
火星四射,發亮的劍光在半空硬生生停住,酒保抱著頭癱軟,聽得耳邊又一聲“譁”,橫在眼邊的長劍被挑飛出去,“篤”地插入牆板。
眾人低聲讚歎中,一聲怒斥入耳:“光天化日,爾等心中還有無王法?!”
治焯略略抬眼,掃了掃質問“王法”的人,這一掃,目光便停滯下來。
那是方才從二樓輕輕躍下身的一名年輕男子,他足尖點地的同時,就抽出長劍頂住醉漢劍勢,再運腕一挑,使那柄劍險險掠過毆鬥人眾,射入木牆,一樓鬧哄哄的場面霎時冰凍。
治焯默默望著他,酒保已回過神來,馬上就地拜下,聽到他抖抖索索連說好幾句“多謝關公子救命之恩”,其餘人卻在他目光的逼視中似酒醒大半,識趣陸續溜走。
門口圍觀的人也漸漸散開,被稱為“關公子”的青年一襲黑色直裾深衣,劍已收回鞘中,視線卻順著望到了門口。
治焯跟他目光相撞,轉身出門。
“壯士!”
嗓音自身後傳來,他能感到對方正在走近,說話間還拱了拱手,話語卻是責問:“壯士想必也是習武之人,可君為何見死不救?”
治焯一愣。奇了,一個陌路人,竟還管得了他?
酒肆外傳入行商的叫賣和孩童的嬉笑聲,他抬起頭望望天空,轉過身來。
多年以後,每當治焯回想起這一瞬間,就能輕易憶起料峭春寒冷香撲鼻,長安歌舞昇平光影燦爛。
但那一刻,曠曠天地之間,只剩他跟眼前這個人。
望著那雙緊盯著他的漆黑眼眸,他忽然笑了笑:“與我何干?”頓了頓,再笑,“北軍分內之事,與你又何干?”
對面人神色一凌,凝視他半晌,眼中無怪,口中卻不依不饒:“如你所說,習武又是為何?見死不救,與禽獸有何區別?”
治焯笑道:“是麼?也罷,告辭。”
他轉身離開。
陽光像透明的金子,鋪在人來人往的街上。驚蟄已過,再過不久,綠意就該晃眼了。
“玎——”
此為那隻手出劍時,劍首玉石輕擊劍格的聲音。不知為何,它縈繞治焯耳畔,變得悠遠而清晰。
“扶長劍兮玉弭,璆鏘鳴兮琳琅。”稚童聲線猶如清澈澗水。
“炳兒,背得好!長大一準兒有出息!”父親撫須微笑。
治焯微微皺眉,轉瞬將浮入腦中的記憶抹去。
◆◇◆◇◆◇◆◇◆◇◆◇◆◇◆◇◆◇◆◇◆◇◆◇◆◇◆◇◆◇
“小火回來了!”
公孫賢人的女孫字“秋蘭”,過了這麼久,竟仍立在蕭牆邊翹首眺望,見到他便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